议事厅里的烛火在晨雾中明明灭灭。
裴元峥的青釭剑斜搁在案几上,剑身倒映着众人甲胄上的徽记。
狂熊军的熊头、枭隼军的隼首、虎贲军的虎牙。
在青砖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恰似即将扑向猎物的兽群。
“都听清了!”
裴元峥用剑鞘敲了敲沙盘标注着洛水的凹槽,水面模型泛起涟漪。
“本帅亲率颍川军区三大主力十五万大军出征,对外就称五十......不,号称百万大军!”
“其实,就算喊个一百五十万大军也未尝不可。”
这句话惊得堂下众将齐刷刷后退半步。
就连素来沉稳的李靖,也忍不住用捏了捏掌心。
寻常战事不过夸大三五倍,这般直接宣称十倍兵力,堪称闻所未闻的狂言。
“大帅!”
秦琼走上前道:“百万之数虽能震慑敌胆,但瓦岗斥候遍布,迟早会被识破......”
“识破?”
裴元峥突然笑出声,青釭剑出鞘半寸,寒芒映得众人脸色发白。
“本帅要的就是他们将信将疑!”
剑身翻转,直接插入沙盘之中。
“到时候洛阳到瓦岗的官道上,命民夫每日扬尘二十里。”
“烟尘蔽日时,任他千里眼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兵马!”
此言一出,议事厅陷入死寂。
狄仁杰悄悄翻开袖中密报,上面影卫传来的消息显示,瓦岗寨现存守军最多不过六万。
就算再加上瓦岗势力下其余城池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十一二万。
若真被百万大军的声势唬住,那对军心绝对是极大的动摇。
“令!”
裴元峥猛地拔剑,瞬间沙土飞扬,飞溅的沙土块正巧落在各军将领脚边。
“李靖任副帅,总督颍川军务!”
他抛给李靖的令牌上还带着体温。
“药师,你回去之后就可以准备起来了,要给本帅把粮草军械算得滴水不漏!”
“令,李靖任副帅,总督颍川军务。”
而后,裴元峥的目光又转向秦琼。
“秦琼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虎贲军为先锋,三日后出发,务必直插瓦岗寨城下!”
裴元峥走到秦琼身前,叮嘱道:“记住,你不是去攻城的。”
“而是要当那根扎进李密喉咙的钢钉!让他每喘一口气,都疼得浑身打颤!”
秦琼目光炯炯,大喝一声,“末将明白!”
裴元峥走到苏烈和魏延面前,青釭剑在掌心转出冷光。
两人同时出列,甲胄碰撞声惊飞梁间尘埃。
“定方!”
裴元峥的剑鞘突然横在苏烈胸前。
“苏烈,你带枭隼军五万埋伏白狼峪。”
他向着沙盘西侧一指,“那里河道狭窄,瓦岗援军的船队若敢经过,连人带船给本帅沉进洛水!”
苏烈握拳抵胸:“末将明白!”
“魏文长,”
裴元峥转向魏延,剑尖点在他腰间的酒葫芦上,声音却冷了几分。
“既然要准备出征了,酒就先放一放。”
“你率领狂熊军守黑风口,但凡放过来一个敌兵,本帅就用你的酒葫芦装滚烫的沙粒,灌进你喉咙里!”
魏延吓得一激灵,连连点头道:“末将遵令!”
布置完之后,裴元峥迈步走向沙盘。
此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系统模拟的三维地图。
虎贲军冲锋路线、援军伏击点、金矿脉的挖掘标记,正以流光形式飞速掠过。
他的剑指向两座山谷模型,正是白狼峪和黑风口,“记住,援军不来,你们一动不许动!”
众将齐声应道:“末将明白!”
裴元峥的剑刃突然划过沙盘上的瓦岗西城墙,陶土模型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底下用金粉绘制的矿脉图。
他屈指一弹,一粒金色的沙粒跳到了李靖的肩上。
而后,他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众将。
“众将可知本帅为何非要亲征?”
堂下众将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沙盘裂缝中渗出的金粉上。
皆是十分好奇地问道:“大帅...... 这是......”
“影卫三天前送回的密报。”
裴元峥抓起一把金沙洒在地图上,瓦岗寨的标记被染成金色。
“在瓦岗的城墙下埋了条金矿脉,从西城门直通魏王府。”
他的剑鞘重重敲在 魏王府的红点上,那里的金粉突然迸溅,露出影卫刻的十字标记。
李靖用力捏了捏掌心,开口问道:“大帅,影卫可探清矿脉储量?”
“最起码......够养十万兵十年。”
裴元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惊雷般在厅内炸开。
“元芳,把影卫画的矿脉图给他们瞧瞧。”
话音落下,影卫统领李元芳携着一份羊皮地图闯入。
展开的羊皮地图上,金色矿脉如血管般缠绕着瓦岗寨,每个岔口都标着影卫暗桩的记号。
红点如繁星密布,标注着魏王府、粮仓、军械库的精确位置。
“怪不得大帅要围点打援!”
“现在这瓦岗寨可是金疙瘩了,不能轻易破坏。”
魏延突然一拍大腿,笑着道:“拿下金矿,咱狂熊军每人都能戴金头盔!”
“头盔?”
裴元峥冷笑一声,青釭剑挑起溅到魏延盔甲上的金沙。
“本帅要让你们用李密的金砖砌城墙,拿他的金砂当箭镞!”
他转向秦琼,“叔宝,你那先锋营踩的每一步,都得猜准了,不能破坏了金矿!”
“还有元芳。”
他对着李元芳又叮嘱道:“影卫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无问题,明日就可以出发了。”
李元芳拱手道:“大帅放心,虎营、鹰营、鸽营已就位,瓦岗寨内三百暗桩随时可动!”
此时更鼓传来卯时二刻的声响,裴元峥看着众将甲胄上跳动的金沙反光,突然拔剑出鞘。
“记住了:瓦岗的金子,都给我抢回来!”
“但要是让李密毁了矿脉......”
剑刃在沙盘上划出火花,“那你们就给我跳到矿坑里面,变成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