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速度很快,等到裴竹进入结界看见青丘时,那两人早就已经赶到了屋内同裴麟商量去了。
等到裴竹踏进自己几年都没回来过的房间时,那种带着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充斥了她的脑海。
她躺在自己那张还算柔软的床榻上,将脸埋在了干净的被褥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但她的房间却没有落下半点灰尘。
裴竹知道,一定是自家爹爹每天都有过来打扫,才会让几年里都没有居住过人的房间这么干净。
说起来,裴竹现在真的很想冲进自家爹爹的房间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奈何那时的哥哥特地叮嘱过她先不要去爹爹的房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家里,裴竹的人身也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她那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和九条大尾巴慢慢的显露出来,裴竹就这样趴在房间的窗口,感受着来自青丘的微风和草木花香的气味。
她的尾巴随着微风摆动着,一对耳朵也舒服的抖动了几下,看着村子里村子里自己多年前的玩伴狼妹邱菁朝着她的方向跑来,裴竹一下子就激动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邱菁!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以为要明天去找你你才能知道呢!”
面对邱菁,裴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软了下去,原来还以为要坐在窗户前一直枯燥的呆下去,不过现在看来不会了。
“我可是狼,在你感受到结界气息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了你和你哥身上的狐狸味道了,不过话说回来,似乎还有人类的味道?”
对于裴休这个人,邱菁还是有些了解的,就在她刚闻到人类气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最近东西吃多了鼻子都有些不好使了呢。
“而且貌似,还是个道士,就算他们身上的护身符隐藏的在好,我也还是能够闻的出来那身上的怪味。”
邱菁其实跟裴休差不多,都不是很喜欢人类,尤其是斩妖除魔的道士,要说两人的性格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邱菁只是有些不喜欢,但也还是能相处下去。
“怪味?阮光的身上明明就是一种很香的紫藤花的味,怎么会是怪味呢?”
裴竹实在是不能理解邱菁的话,她一直都觉得阮光身上的花香很好闻,每次只要心烦意乱的时候闻到这个味道。心中就会瞬间平静下来。
他那个味道应该是紫藤花的味道,我们狼族天生就不喜欢这个味道。
况且,这可是有驱妖驱魔功效的花,你身为一只九尾狐,怎么会觉得好闻呢!鼻子有问题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邱菁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不过这样的妖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因为紫藤花的气味很好闻,就偷偷遛下山去摘了一大捧的紫藤花放在自己的房间。
那段时间里,邱菁真的是从远处见到她就想吐,而这个妖怪,也因为身上的气味,被自己的父母给赶了出去,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哥不是很讨厌人类吗?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道士走在一起?看那个样子,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好像还不简单,看到我连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跑到你爹的房间去。”
对于这件事情邱菁真的很好奇,毕竟裴休讨厌人的程度她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对于男人有时下山回来后,身上会带着人类鲜血味道的这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阮光和哥哥刚见面的时候确实快打起来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房间里貌似聊了些事情后,出来时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对于这件事情裴竹也很好奇。那天在客栈里自家哥哥做的防范措施真的太好了,以至于听力这么好的她趴在木质的房门上偷听时,也是什么都没听到。
“先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偷偷跑出去这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就没想着给我带点人类的玩意瞧瞧?”
要不是邱菁这么一提,裴竹或许都将这茬子事儿给忘了,那时偷偷她跑出去。实在是太心急了,而现在回来也是心急的不行,这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
直到现在,裴竹身体上的疲惫感也没有缓过来多少,不过才跟邱菁聊了不过半个点儿,上下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了。
“可别提了,这次回来,我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原本我选的路要一个月才能到青丘,他硬是缩减到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里我连休息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哪还能想着给你点东西啊。”
裴竹有些疲惫地趴在窗子上,耳朵也一直在跟着微风抖动着,她现在困得都快没力气听邱菁聊天了,只怕是下一秒就会趴在窗子上睡着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打趣一下,看你这么累,今天就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邱菁能看的出来,裴竹确实是很疲惫,她摆了摆手,变回了原型跑走了。
而与此同时,早就已经到达裴麟房间的阮光就没这么悠闲了。
要不怎么说这俩人是父子,就连见到他的反应,以及见到内丹后那种,想要杀了他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裴麟身为修行了万年的老狐狸,威压要比裴休来得更加猛烈一些。
“爹!你先听他把话说完,你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法子,现在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如果真的可行,母亲她,就还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不是么?我们也可以不用再瞒着竹竹真相了。”
裴休说得不无道理,眼下也确实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既然现在事情有了转机,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反正裴麟也想不到,能比失去沈青更痛苦的后果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愿意陪你试一试哪怕只有三成的把握。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我想你刚才说的话还没有说完,除了需要准备这些东西外,代价是什么?我不相信,能够复活死人的巫术会没有任何的代价。”
“前辈就是前辈。这代价就是,需要同种族的妖怪献出自己的毕生修为的一半。”
尽管这个代价听上去似乎没这么严重,但是这九尾狐这个种族与其他妖怪种族不同,他们修为是与身后那九条尾巴融入到一起的。
修为越高的人,在失去法力后。承受的反射就会越加强大,只是反噬的代价,就是要承受断尾之痛,而向裴麟这般修为的妖,要了他一半的修为,他就要承受自身六条尾巴同时断裂的痛楚。
“爹,这九尾狐断尾就如犹如剜心之痛,要不还是我来吧,您现在的修为如果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半的修为,那就无疑是在心口剜了六刀。”
裴休没法看着自己的父亲承受这样的痛楚,这挽心之痛一但承受不住,那是必会丢掉大半的气血,甚至还有可能,从此久病不起,永世无法再站起来。
这样的代价裴休承受不起,他已经经历了失去母亲的痛楚,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承受,失去至亲的感觉了。
父亲是那样骄傲的人,如果就此再也站不起来,他一定不会想要再活下去,到那时候,他真的就只剩下竹竹一个至亲了。
“不许胡闹,倘若我出了什么事情,青丘还有你可以掌管,你现在的修为跟我差不多,甚至某些地方还要远超于我,你作为青丘新一任的族长,我很放心。”
“爹,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天底下,就没父亲能狠下心来将自己的孩子推出去受苦,这一次的机会,是复活你母亲的唯一机会,哪怕是丢掉全部的尾巴,我也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小兄弟,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那边的裴休话还没有说完,裴麟就阻止了他,身为父亲的裴麟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孩子推出去受苦。
“哪里的话我此次前来,除了能够将竹竹的母亲复活,结果我师傅和青丘之间的恩怨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这件事情阮光已经憋了好久了,上一世没能风风光光的,让裴竹的父母见证那一刻,没能将师傅与青丘之间的恩怨解开,这些愧疚的感觉,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倒刺了。
“你不会,是要来向我提亲的吧?”
都没等阮光回答,那边的裴麟就已经从这小子的表现中看出来个大概,无事献殷勤,怎么可能会什么报酬都不要。
“晚辈此次,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前来,但也不全是,毕竟师傅和青丘之间的恩怨也需要解决,我不想让竹竹在大婚的时候连自己的亲人都看不到。”
阮光一脸认真地说着,怀中紧紧的抱着那个装着沈青内丹的盒子,这么多天以来,这个盒子一直都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就连去清洁沐浴的时候,也是将它放在了目光所及的地方。
“你这小辈倒也是直率,心中有什么想法全都摆在了脸上,原本修儿还在几年前同我讲,御风派的新任继承人有些冷淡,这么一看,这倒是是个天大的谣言了。”
裴麟满脸笑容地打趣着阮光,其实说实话,这个传闻倒并不算是谣言,毕竟以前的阮光真的就如同传闻的一般冷漠又不近人情。就像是一朵长在雪山之中的雪莲一般只可远观。
“前辈就别在打趣我了,还是先聊一聊眼下的事情吧,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我们御风派,现在倒是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阮光将紧紧抱在怀中的盒子递给了裴麟,这么多些天一直在紧绷着一根弦保护着这个盒子的他,眼下将盒子物归原主后,倒是有了一种心中石头落地的感觉。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内丹在木质的小盒子里面微微散发着光亮。
“这是......青青的气息!”
在感受到来自自己挚爱之人的气息,原本还在打趣着阮光的男人立马收起了笑容。
裴麟打开了那个木制的盒子,看着里面散发着金光的内丹,以及那内丹上散发着的熟悉气息,顿时,尘封了百年的记忆再一次开了口子。
自从那一战之后,裴麟已经五百年没有感受到过这来自挚爱身上熟悉的气息了。
“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啊,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他感叹着,伸出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抚摸着,那颗被放在木盒子里的内丹。
“前辈,此事耽误不得,明天便是一年一次的月圆之夜,在那时,这阵法的成效,才能发挥到极致。”
若是错过了明日,这阵法倒也不是不可以继续,但是,原本三成的把握,也会大大的缩短至一成,要是到了那时,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若是这样,那还是快点准备吧,复活青青的计划迫在眉睫,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提,整个青丘上下都会帮你的!”
裴麟将那小盒子轻轻的合了起来,有小心翼翼的塞进衣服最里侧贴近胸口的位置,那动作和架势,倒是生怕会将着小盒子有任何细微的磕碰。
由于裴休在进来时将房间内外都设置了隔绝一切的结局,以至于聊到现在,三人倒是谁也不知这外面已经是何时辰了。
当裴休打开布置严密的结界时,外面的天早已经是黑透了,阮光在裴麟的告知下找到了裴竹的房间,刚准备打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倒是被这旁边的两个男人给拦了下来。
“就算你是来向我提亲的,但现在,你还不能跟她同处一室,在外面看看就罢了。”
这俩男人从小就特别疼爱裴竹,别看裴麟以前对待自己女儿要求的十分严格,但私底下却是疼爱的紧,每次在训斥完裴竹后,自己都会躲到角落里默默的掉眼泪。
可现如今,眼看着自己养大的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样被一头猪给拱掉了,那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万般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