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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北雄 > 第2007章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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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看徐驸马脸色变幻,半晌无语,心说话多的人一旦无话可说,看着可真是颇为有趣。

他按捺住心中的爽快,“贤弟,别的事都好说,你离京时可能陛下也许了你便宜行事之权。

可分兵而出这样的大事,我觉得擅自做主有所不妥,还是要向朝廷禀明利害,以免留人话柄。”

徐世绩头一次在李年面前落了下风,被人拿大义给压住了,心里有些发堵。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自汉末以来,魏晋纷乱如潮,接着北方又有五胡为祸,数百年的折腾,哪还有几个人记得为国为民四个字。

家国情怀是需要大一统的王朝培养的,到了战乱时节,仁人志士自然会纷纷涌现,只是战乱日久,人心不古,再加上外敌入侵,能够舍身为国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后来的我党其实算是个异数……

…………

李年这样的世族中人,自小受到的教养就是一心为家族效命,出将入相,哪会理什么家国大义,还不是在李破身边待久了。

李破时常念叨要以民为本,国事为重等等的言辞,再加上身体力行,从来不做残民以逞之事。

每次大战之前,都要占据大义名分,战后则立即抚恤将士,安抚民心。

弭平诸侯,统一天下之后,亦是勤政不怠,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对外则北结突厥,东灭高句丽,百济,倭国,西平吐蕃。

就算他有私心,但起兵以来,桩桩件件,却让人挑不出多少毛病,比起其他一心逐鹿天下,不顾百姓死活的隋末诸侯来,可谓高出不止一筹。

这二十年来,他唯一可供指摘诟病的可能就是当年出兵幽州,杀幽州总管罗艺,迁幽州百姓以充雁门这件事了。

不管怎么说,作为隋末群雄之一,大唐的开国之君,李破整日里把君轻民重,善待百姓,民为国之本等等理念灌输给臣下们。

同时又极为重视春耕秋收,农业技术的改良,重订税法,历法等事,这些都是关乎百姓生计的大事。

如此种种,有意无意间已有风气展露,像李年这种军中将领,谈起国事为重,大义名分来,也是毫无碍难。

饶是徐世绩智计百出,口舌如簧,此时也觉得大帽子扣的他难受至极,却又不好反驳。

人家不跟你讨论利益纷争,自始至终也未曾跟你争权夺利,此时坦坦荡荡的几句话出口,顿时让徐世绩觉得之前的所作所为落了下乘。

不过徐驸马脸皮厚重,稍稍羞恼之后,却也不会真个恼羞成怒,只觉得李年假作痴愚,看了自己不少笑话,实在有些可恨。

此时听李年另起话头,大有乘胜追击之势,他只默默从袖口掏出一封文书摆在案上,顺势推到李年面前。

李年疑惑的看了看徐世绩,心说这厮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拿起文书展开观瞧,看着看着脸色渐趋僵硬。

半晌过后,放下文书苦笑道:“即有陛下手诏,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徐世绩再说话的时候就真诚了许多,“陛下托以腹心,诏我建辽东都护府,即信我之能,用我之才,手诏不过是备以不时之需……”

手诏之上明确的写着,让他听徐世绩之命行事,不得有违云云。

话不用说透,李年已是恍然,如果他在之前与徐世绩争权,徐世绩感觉难以应付,或是对大事有碍之时,这封手诏就将是对他的致命一击。

李年心中苦涩,陛下这是……

那边徐世绩看着他的脸色,心说就知道会是这样,也是他之前过于掉以轻心,最终给了李年指手画脚的机会。

虽然李年并未表现出太多其他的意思,可苗头分外不妙,今天是质疑他专权,应该事先禀明朝廷,之后又会说什么?做什么?

很多事就是这般,有了开头,接下来就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接踵而至,更何况这是一位常年带兵的军中上将。

别看李年说的冠冕堂皇,让他有些无言以对,但他是断然不会轻信于人的,在河南大家哪个不是嘴上说的好好的,但背地里下刀子你见谁手软过?

河南幸存下来的这些人朋友都多,可交心的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在泥潭里打过滚的人,谁又敢跟人交心?

程知节如此,张亮,张公瑾如此,他徐世绩亦是如此。

不然徐世绩不会这会把皇帝的手诏给拿出来。

这封手诏他一直随身携带,之前没露一点声色,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这是把双刃剑,虽然能定上下主次,可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让李年想太多。

就像现在,看过手诏之后,他们两个几个月相处下来的那点私交算是不剩多少了,以后再要说话,还不知多费劲呢。

徐世绩暗叹一声,“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弟的不对,小弟在这里先给大兄陪个不是……”

李年摆手道:“这话说的……陛下有命,我等臣下怎敢不从?之前是我想的多了,此战我李年听令行事便是。”

徐世绩敲了敲桌案,脸皮厚的人心态转圜也快,开始叫屈道:“你看我怎么说来着,这手诏就不应该拿出来,也是方才被大兄落了脸面,情急之下有了轻率之举。

陛下予我手诏时便说,大兄性情率直,忠心可嘉,给我这封手诏不是为了别的,还不是怕我初来乍到,与大兄起了隔阂,无法服众?”

李年冷哼一声,“贤弟智计无双,善聚人心,又是皇亲国戚,我哪及得上你?”

徐世绩斜眼看了李年一眼,“旁人也就罢了,大兄功勋无数,也是皇亲国戚,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李年被气乐了,“贤弟这面皮怕是能当甲胄来用了。”

徐世绩抱拳笑道:“过奖过奖,只是比不得那些秃驴,被人打了左脸给右脸。”

…………

“这几个月来,大兄心情郁郁我都看在眼里的,前些日接了个消息,还没来得及跟大兄说,听完之后大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

“哦?不妨说来听听。”

两个人不是孩童,相互给个台阶,踩着也就下来了。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恩怨,就是有了些隔阂,还需时日来补救罢了。

徐世绩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这刚接到的消息,此次领兵到辽东城的是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

李年愣了愣,随即疑惑道:“这……怎么不是左御卫大将军尉迟偕?”

徐世绩嘿嘿一笑道:“就是说啊,怎么就不是尉迟大将军呢?”

看了看徐世绩,李年一下明白了过来,“贤弟是说……”

徐世绩,“尉迟大将军坐镇河北多年,诸将皆从调遣。

这些年除了我那老师之外,东边是以尉迟大将军为首,西边则是以左翊卫大将军张伦为尊,还有就要属坐镇雁门的代州行军总管屈突老将军了。

去年一战,按理说尉迟大将军在怀远镇按兵不动,大军撤军之时,指挥若定,又派兵平契丹之乱,算得上是有功无过。

今年领兵续伐辽东应该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朝中却还是换了人,大兄你说是为了什么?”

李年的嘴角逐渐翘起,还能是为了什么?二十多万大军在怀远镇迟迟不敢过河,不管尉迟偕是怎么想的,按照正常来说,作为三路大军的主力,难免有贻误战机之嫌。

可恰逢契丹叛乱,朝中下令撤军,顺便让尉迟大将军捡了个便宜,本是大军主力失期不至,一下成了便宜撤军的稳重之举。

旁人倒也罢了,李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养伤之余,差点没在床上又吐一口老血出来。

现下好了,今年领兵再来的成了薛万彻,李年大半年积在胸中的一口闷气一下就消了大半,看着贼头贼脑的徐世绩不免都顺眼了几分。

“嘿嘿,确实有些古怪,哈哈。”

徐世绩有点好笑的看着幸灾乐祸根本不加掩饰的李年,心说去年大战一场,最吃亏的这位果然心里存了老大怨气。

而他身在京师,看的其实更深一层,当日得了辽东捷报后在宫中宴饮,皇帝埋怨了李年两句,对尉迟偕却是未加一辞,徐世绩就觉察出了几分玄机。

宴饮当中,偏偏兵部尚书尉迟信还跳的挺欢。

当时徐世绩觉得这兄弟二人,一外一内,好煊赫的权势,在皇帝面前,竟然敢对户部尚书苏亶那样的人疾言厉色。

若非性情耿直,那就是有很足的底气了。

这般说来,其实今次进兵辽东,主帅换人的消息传来,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当然了,这些话没必要跟李年说,让他高兴一下而已,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看看就好,有驸马这个护身符,他徐世绩这辈子估计都是享福的命,自然不会胡乱掺和。

…………

元贞九年五月初,徐世绩和李年在朝鲜起兵渡江,在江边停驻数日后,拔营而起。

徐世绩率七万大军西进,李年则率近四万众沿太白山麓北上,这十余万大军其中有差不多一半都是护送辎重的队伍,和去年相比,看上去要弱上许多。

事实也是如此,徐世绩所部能指望的其实就是一万五千的河南降军和两千唐军骑兵,其余都是百济人组成的附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