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很确定没有暴露行踪。本来，差点就能完全杀死流双。却没有料到，陌夜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旁人无法想象的方法，忽然找到了那儿，救下了他，还差点坠崖身亡。”
“什么？夜儿她……”
男子突然坐起了身，满脸焦急，哪里还有之前的悠闲。
若是夜儿出了事，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思。
空气骤然间凝住。
程瑞只觉得喉咙间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那里，奋力想要将它吐出。
“噗！”
再也控制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将它抹去，便忍住身体的剧痛说道：
“她没有事！算起来，再过不久便会带着重伤的流双回来！”
对于这种境况，已经是家常便饭，没有必要值得惊奇。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她出了事，你们就通通去死。”
又是一波压迫袭向程瑞，丝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他只觉得心脏膨胀，像是要炸裂一般。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他却没有慌乱。
瞧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艾涵收了手。
就算他内力几乎尽失，但这并不妨碍他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留着他，当然是因为他在所有下属中也算是出类拔萃，能为他效力。
那股强烈的窒息感终于退去，程瑞松了一口气。
“回去告诉他们，每人自罚一百鞭！”
男子收住那些所有不属于他的情绪，继续靠在软榻上，闭目小憩。
“是，属下告退！”
男子俯首一答，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屋内。
艾涵看了窗外一眼，复又闭上眼睛。
渐渐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
到了遗梦轩后，天色已是见黑。
照例从窗户飞了进去，她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的流双，扶着他坐到了床边。
找了一件她们为他准备的衣裳，披在他的身上，自己也随意找了一个斗篷披上，她才对外叫道：
“来人！”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只是，渐行渐远。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看了一眼撑着床坐着的流双，便走到书案边，还是胡乱磨了磨墨，就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字。
刚要将笔放下，敲门声就传来了。
“进来！”
她将纸放在案上，门外同时进来了两个人。
是瑾娘和露晶。
随着珠帘的响动，两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在她的面前。
“主子！”
两人齐齐行礼。
“嗯。”
她轻应了一声。
两人同时站直身体。
露晶便直直走去烛台边，是去燃灯。
看着瑾娘手上抱着的匣子，白霖霜明白了始末。
大约是刚才门外那人去通知瑾娘，所以瑾娘就直接去将上次自己为救竹心所用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
倒是省事不少。
“主子，他如何了？”
瑾娘将手上的匣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坐在床边的流双。
屋内已经亮了起来，但由于他披着外衣，盖住了已经凝住的血液，所以，外人看不出他受多大的伤，只是能注意到，他脸上的几点血丝。
所以，瑾娘也无法分辨，他受了多大的伤。只依稀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知道她去救人，她就吩咐丫鬟站在门外，听到她传唤就直接去叫她，不用进来。
她也猜想，流双这次是凶多吉少，所以，早就准备了要用到的东西，直到她回来。
虽然她心中颇有微词，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自己又能干涉什么。
再者说，主子也不是傻子，她相信，主子会看到真相的，而不是中了计谋。
“受了些伤，不是非常严重。”
她轻道。
虽然是不轻，但她也没有让她们担心，反正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
“准备温水，去叫一个男子过来！”
她接着吩咐道。
“是。”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她的耳里。
一个是瑾娘，一个是流双。
白霖霜看向流双，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
他需要先擦洗一下身体，不然浑身是血的样子，怎么诊治？
自己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帮他。
所以，不该叫男子来帮他吗？
这毛病是不是太多了？
“不就是为我清洗身体吗？夜儿也是男子，我也是男子，夜儿也通医术，为什么还要劳烦别人呢？
难道夜儿像女子一般，也是十分羞涩？”
白霖霜恍然。
是啊！自己毕竟现在是男子，哪有男女之间才会互相忌讳，这男子之间哪会有这一套。
她这不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吗？
“我知道啊，但是，我得需要一个帮手，对吧？
所以再找一个并没有错啊？”
若是表现得太过，说不定真的会适得其反。
索性就找个人来帮忙，她就假装自己是男子。反正，总比单独面对他要好太多。
“我只要你！”
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退步几分，而是强势地说了这句话，硬是让白霖霜愣了一瞬。
天啦，她没听错吧？
这人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白霖霜不确定地问一句。这男女授受不亲，他却只要自己帮他的忙，这会不会有些惊悚？
他与她当真有那么熟吗？
不对，不是熟不熟的问题，是能不能帮的问题。叫她去擦洗一个男子的身体，想想就让她恶寒。
“我说，我只是要你。”
他的再次出声打破了白霖霜的希冀。
是的，她没有听错。
这个人说的就是只需要她帮忙。
这……
这……
她看向坐在床边快要倒下去的男子，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就像是有强迫症的人，出门时总会纠结一些小细节那种要崩溃的状态，真的很——不爽。
偏偏他说出那句话是那么的平静，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平静得十分可怕。
她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坐在床边虚弱的他，而他，也直直盯着她的脸，尽管看不见。
露晶已经点完了所有的灯，此时已退到了一边，低着头站着。
而瑾娘自从听到流双的话后，整个人也是吃惊地望着他。
一会儿又看向白霖霜。
有些搞笑。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声，几近不闻其他多余的响动。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
“咳……”
忽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更是清晰，似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白霖霜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忍，我忍，你厉害，你厉害还不行吗？我是遭了什么罪，又或者是什么时候造了什么孽，所以要来伺候这尊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