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活着……老娘居然还活着……” 从林楠笙那间气压低得能憋死大象的办公室“飘”出来,朱怡贞感觉自己不像走出来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鬼门关里硬生生“拎”出来的。

灵魂出窍,四肢冰凉,脚底下像踩着棉花,每走一步都打飘,随时可能一头栽倒,表演个当场去世。

“擦枪……问话……阴阳怪气……林楠笙你个大猪蹄子!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天天这么吓唬老娘,老娘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不对,老娘已经有‘心脏病’了!”

她扶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一步三晃地挪回自己那间小得可怜、此刻却显得无比温暖安全的办公室,反手锁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哗哗地往下淌,把衣服都浸透了,风一吹,冻得她直打哆嗦。

“他信了?没信?发现了?没发现?他最后那眼神……到底几个意思?是警告?是默许?还是……看傻子?” 脑子里像塞了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乱七八糟,理不出个头绪。

“不管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暂时过关了!档案室是龙潭虎穴,以后打死也不去了!林楠笙是活阎王,以后能躲多远躲多远!惹不起,老娘还躲不起吗?”

可躲,真的能躲得起吗?

接下来的日子,朱怡贞过上了“规律”的、“充实” 的、“备受煎熬” 的、“编外情报员” 的“美好” 生活。

每天一大早,顶着两个因为失眠和惊吓熬出来的、堪比国宝的黑眼圈,“精神抖擞”(装的)地出现在办公室。然后,面对林楠笙源源不断、变着花样丢过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工作”。

今天是几十份字迹鬼画符、语焉不详、前言不搭后语的“线人报告”,让她“分析提炼核心信息,形成简报”。

明天是几大本陈年旧账,让她“核对收支,找出异常,形成审计意见”。

后天是几箱子乱七八糟的杂物(从行动队收缴的“可疑物品”),让她“分类整理,登记造册,评估价值”。

大后天甚至让她去帮忙校对行动队的训练计划表,看有没有错别字和语病!

“林楠笙!你他娘的当老娘是机器猫吗?!啥都能干?!老娘是情报员!不是会计!不是库管!不是语文老师!更不是你家老妈子!”

朱怡贞每天对着堆积如山的“作业”,心里都在疯狂咆哮,脸上却还得挤出“甘之如饴、乐在其中、感谢组织培养”的、标准的、“职场奋斗逼” 式假笑。

干活也就罢了,关键是林楠笙那厮,要求还贼高!报告不能有错别字,分析不能有逻辑漏洞,建议必须有可操作性,字迹还必须工整!稍有不如意,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冷得能冻掉耳朵:“重做。”

“重做你个头!老娘不干了!老娘要罢工!要起义!要打土豪分田地!” 朱怡贞气得想把文件糊他脸上,但想想那黑洞洞的枪口,又怂了。

只能咬牙切齿,一边在心里把林楠笙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一边苦哈哈地熬夜加班,点灯熬油,把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硬生生“盘”出花来。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经历了第N次“重做”折磨后,朱怡贞累瘫在椅子上,脑子却灵光一闪。

“林楠笙给我这些活儿,虽然杂,虽然烦,虽然能把人逼疯……但好像……没什么真正的核心机密?都是些边角料,或者繁琐的文书工作?他是在……磨我?耗我?还是……在观察我?看看我到底有多大耐心,多能扛事?”

“还有,他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关于顾大叔、蓝心洁、或者周耀庭的事?对我在档案室的‘好奇心’也轻轻放过……这太不符合他76号副站长、活阎王的人设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越想越觉得林楠笙深不可测,像一口看不到底的古井,扔块石头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伴君如伴虎……不对,是伴冰块如伴活阎王!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日子就在这种“高压、繁琐、猜疑、累成狗”的状态下,一天天熬过去。转眼,到了农历新年。

76号里也难得有了一丝“过年”的气氛——虽然这气氛虚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门口贴上了崭新的、透着森然杀气的对联(内容无非是“精忠报国”、“铲除奸佞”之类),

走廊里挂上了几个敷衍了事的大红灯笼,食堂的伙食也破天荒地加了两个肉菜(虽然肉少得需要用显微镜找)。

周耀庭搞了个“简朴”的新年茶话会,把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召集到会议室,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新年祝词”,无非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精诚团结、再创辉煌”之类的屁话,然后让大家“畅所欲言、增进感情”。

朱怡贞作为“编外人员”,本来没资格参加,但林楠笙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点名让她也去,说是“感受一下站里氛围”。

“感受个屁!是让老娘去感受周扒皮的死亡凝视吧!” 朱怡贞心里骂娘,但不敢不去,只好换上那身最不起眼的灰布旗袍,缩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变成墙上的一个斑点。

茶话会无聊透顶。周耀庭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主位,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众人。其他人要么阿谀奉承,要么低头装死,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林楠笙坐在周耀庭下手,表情平静,偶尔附和两句,看不出情绪。朱怡贞则全程扮演“乖巧背景板”,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数着时间,只盼着这折磨人的聚会早点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众人如蒙大赦,作鸟兽散。朱怡贞也赶紧溜出会议室,想回自己那间小办公室躲清静。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林楠笙那平淡无波的声音:

“朱怡贞。”

“卧槽!又来了!有完没完!” 朱怡贞身体一僵,心里哀嚎,脸上却迅速挂上职业假笑,转过身:“林副站长,您有什么吩咐?”

林楠笙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跟我来。”

“去天台?大晚上的?冷风飕飕的?他想干嘛?杀人灭口?抛尸荒野?还是……看夜景?” 朱怡贞心里警铃大作,但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像个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楼梯很暗,只有远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林楠笙的背影挺拔,步伐沉稳,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高大,也……格外有压迫感。

朱怡贞跟在他后面,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的、混合着烟草和皂角的气息,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冷静!朱怡贞!色字头上一把刀!林楠笙是活阎王!是冰块脸!是周扒皮的狗腿子!不能被他迷惑!” 她拼命给自己洗脑。

推开天台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凛冽的、带着硝烟和尘埃味道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朱怡贞一个趔趄,赶紧裹紧了单薄的旗袍。天台很空旷,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上海滩的夜景。

今夜是除夕,远处租界方向,依稀能看到零星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传来沉闷的、遥远的爆鸣声。

近处的街巷,也难得有了些灯火,虽然稀疏,却透着一股苟延残喘般的、虚假的热闹。更远处,是黑沉沉的、仿佛巨兽蛰伏的城区,零星几点灯光,像鬼火一样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