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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牵着青驴,白衣裙摆在山风里轻轻拂动,如同一抹流动的月光,洒在这荒僻的山道间。

自离开那座临河小镇,她已行了整整一个时辰。

越往南走,山路越见崎岖,两旁的林木愈发茂密,遮天蔽日的枝叶将日头滤成斑驳的光点,落在她莹白的手背上,随脚步轻轻晃动。

青驴似是有些乏了,蹄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慢了几分,偶尔还会低下头,啃食路边垂落的草叶。

小龙女便也放缓了脚步,任由它自在些。她本就不喜急躁,这般慢悠悠地赶路,倒合了她素日的性子。

只是这山道太过寂静了。

除了风声、虫鸣与驴蹄声,再无其他声响。偶有山鸟被脚步声惊起,扑棱棱掠过树梢,留下一串短促的啼鸣,旋即又沉入更深的寂静里。

换作寻常女子独行至此,怕是早已心生怯意,可小龙女却浑不在意。

她自小在终南山的古墓里长大,那里的寂静比这山道更甚百倍。

寒玉床的冰气,石壁上的青苔,还有那些沉默矗立的石俑,伴了她十八年。

寂静于她而言,从不是威胁,反倒是一种熟悉的安稳。

她甚至觉得,这般无人打扰的境地,比先前那些镇子集市更让人心安。

那些地方的喧嚣、惊叹与贪婪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李莫愁从前总说,世人多是俗物,见了美貌便失了分寸,见了利益便动了邪念。

那时她只静静听着,如今亲身经历了,才知师姐所言非虚。

正思忖间,青驴忽然打了个响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

小龙女顺着它的目光望去,眉头微微蹙起——前方山道的拐角处,竟突兀地立着两个人影。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汉子。老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花白,用一根粗布带束在脑后,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看着倒有几分朴实。

他身旁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短褂长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黝黑的小腿,只是眼神有些游移,见了小龙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两人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竹筐,筐里堆着些毛茸茸的果子,青褐色的果皮上覆着层细密的绒毛,看着倒像是山野里常见的猕猴桃,只是个头比寻常的要大些,果皮上还隐隐泛着一丝异样的暗青色。

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人在此卖水果?

小龙女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驴绳。她虽不谙世事,却也知商贩总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断没有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守着的道理。

李莫愁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师妹,凡事先看情理,不合情理的,多半是陷阱。”

那还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李莫愁尚未离开古墓,有时会趁着师傅打坐的间隙,拉着她坐在古墓入口的石台上,说些山下的见闻。

师姐说得多半是江湖险恶,说有人会扮成乞丐偷东西,有人会装作路人下迷药,还有人会用花言巧语骗女子的清白。

李莫愁初下山时,正是二八年华,容颜绝色,却也带了古墓派的清冷孤高。

遇见陆展元那日,桃花灼灼,他温文一笑,便让她冰封的心湖起了涟漪。二人情浓时,她甚至会悄悄对小龙女描摹外面的繁花与他的好,眼底是少女独有的羞怯与憧憬。

可江湖险恶,觊觎她美貌与武功的人从未断过。那时她尚未离师门,护己之心甚切,遇着纠缠不休者,便以狠厉手段震慑,非杀即残。

在她看来,这是自保的唯一方式,却不知这戾气已在陆展元心中埋下嫌隙。

后来她被逐出师门,临行前,师父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只对小龙女叹道:“外面的世界,人心叵测,动情便是劫。” 这话像根刺,扎在小龙女心头。

李莫愁的前车之鉴,成了她对江湖的初印象——那是个能让师姐从痴情少女变成赤练仙子的地方,于是她守着古墓,对外面的一切,始终揣着一份深深的警惕。

此刻望着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警惕心便如雨后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这位姑娘,慢行。”那老者见她停下脚步,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刻意放得温和,“看姑娘一个人赶路,想必累了吧?老汉父子俩是附近山坳里的农户,采了些山里的果子,姑娘若不嫌弃,不妨歇歇脚,尝两个解解渴?”

青年也跟着点头,弯腰从筐里拿起一个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递向小龙女,脸上挤出几分腼腆的笑:“是啊姑娘,这猕猴桃是咱这儿的特产,甜着呢,外面买不着的。”

小龙女的目光在那果子上停留了一瞬。果皮上的绒毛有些杂乱,擦过的地方露出更深的青黑色,凑近时,除了山野果实特有的青涩气息,还隐隐飘来一缕极淡的异香。

那香味甜得有些发腻,带着点脂粉般的黏滞感,绝不是天然果实该有的味道。

她的嗅觉本就比常人敏锐百倍。古墓里的药草,石缝里的苔藓,她都能一一分辨。

上次在终南山巅,她之所以没能认出尹志平,一方面是被蒙住了眼睛,认为在这个地方除了欧阳峰就只有杨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尹志平知道明日就是小龙女的生辰,提前沐浴更衣,换了身干净的素衣,没有了全真教特有的檀香,才让她失了防备。

后来在芦苇丛中,尹志平带着黑色头套,之前和李莫愁斗智斗勇的时候,躲在稻草堆里,逃窜的时候,身上又沾了太多草木与泥土的腥气,再加上李莫愁说他是杨过,小龙女先入为主,二人也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才又让她错认。

可此刻,这缕异样的甜香,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对方温和的伪装。

就在青年的手递到她面前的刹那,小龙女忽然注意到他手腕处极细微的一抖——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却瞒不过她自幼修习的古墓派心法练就的敏锐目力。

是药粉!

心念电转间,小龙女已做出反应。她足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被风吹起的雪花,向后飘出丈许。

同时,腕间的白绸如灵蛇出洞,随着她的动作猛地扬出,带着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朝着青年身前的空气扫去。

那白绸看着轻柔,实则灌注了她十余年的内力,边缘处甚至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芒。

青年递过来的手还未收回,便被这股力道带得一偏,掌心里藏着的那撮淡青色粉末,竟被白绸卷起的气流一裹,齐齐朝着老者与青年自己反卷而去!

“不好!”老者脸色骤变,惊呼一声,连忙拉着青年后退,可哪里还来得及?那粉末如烟似雾,轻飘飘地落在两人脸上、鼻间,甚至被他们急促的呼吸吸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

两人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老者弯着腰,咳得满脸通红,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青年更惨,捂着喉咙蹲在地上,眼泪鼻涕直流,脸涨得像猪肝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龙女稳稳地立在丈外,白衣在山风里轻轻飘动,眼神却冷得像古墓里的冰泉。

她望着那两人狼狈的模样,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暗算我?”

老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头,眼里的朴实早已不见,只剩下惊恐与怨毒:“你……你这妖女!竟敢坏我们的好事!”

“好事?”小龙女眉头微蹙,“用毒药害人,也配叫好事?”

她虽不常与人打交道,却也知用毒算计是卑劣行径。

李莫愁当年对付那些觊觎她的登徒子,虽也狠辣,却从不用这般阴私的手段,多半是直接废了对方的武功,让其再不敢作恶。

青年这时也缓过些气,眼神怨毒地盯着小龙女,却又带着几分忌惮。

他们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身手,更没料到她竟能识破“子午断魂散”的伎俩。

这药粉是他们盟主亲自调配的,无色无味,只需沾一点便会浑身无力,任人摆布,怎么到了这女子面前,反倒失灵了?

就在两人又惊又怒之际,异变陡生。

先是那青年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潮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身上像是着了火一般,开始胡乱地撕扯自己的短褂。

“热……好热……”他喃喃着,动作越来越急促,露出的胸膛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老者见状,正要呵斥,却忽然也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燥热从丹田直冲上来,浑身骨头缝里都像是爬满了蚂蚁,又痒又烫。

他猛地看向青年,眼神里竟泛起一种异样的炽热,像是饿狼盯着猎物一般。

“师……师父……”青年被他看得一哆嗦,眼神却也渐渐变得浑浊,“我……我难受……”

“闭嘴!”老者厉声喝道,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像被黏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身旁的青年,心底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二人都深知小龙女的厉害,哪怕身体正受着煎熬,也绝不敢再对小龙女动歪心思。

可目光撞上彼此时,只觉对方身影在模糊中愈发清晰,连呼吸都带了几分不受控的滚烫。

小龙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清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薄红,不是羞涩,而是极致的厌恶。

她活了二十三年,从未见过这般污秽不堪的场景。那些人眼中的疯狂与贪婪,比之前遇到的任何登徒子都要恶心。

“无耻!”她低斥一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转身便向山道深处掠去。

青驴似是也被这场景惊到,不安地刨着蹄子,被她随手一带,便迈开四蹄,紧随其后。

白衣裙摆在林间飞速掠过,带起一阵清风,却吹不散小龙女心头的恶心。

师姐说得对,外面的世界太脏了。那些算计,那些欲望,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人喘不过气。

她忽然有些想念古墓里的寂静,想念寒玉床的冰爽,想念……杨过。

若是过儿在,定会挡在她身前,不让这些污秽入她的眼吧?

她想着,脚步更快了,白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处。

而就在她离去的片刻后,山道旁的一片密林里,一道灰影如鬼魅般闪出。

尹志平望着小龙女消失的方向,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他刚才就躲在树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本想在小龙女遇险时出手相救,却没料到她竟如此机警,仅凭一丝异香便识破了对方的诡计,更以那般利落的身手将药粉还施彼身。

只是……那两人的丑态,终究还是落入了她的眼中。

尹志平的目光转向那两个还在地上扭动的汉子,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

他修道多年,自认心境早已超脱凡俗,可此刻看着这两人不知廉耻的模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从心底直冲上来。

尤其是想到小龙女方才那厌恶的眼神,想到她可能被这污秽场景惊扰,他便恨不得立刻拔剑,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快步走到那两人面前。

此时那两人的药性已发作到极致,神智全然混乱,竟还在互相撕扯,嘴里发出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尹志平眼中寒光一闪,屈指弹出两枚石子。石子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击中了两人的“哑穴”与“麻穴”。

“唔!”两人顿时闷哼一声,身形一僵,嘴里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四肢也变得麻木僵硬,只剩下眼珠子还在徒劳地转动,眼神里依旧残留着药性带来的疯狂。

尹志平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一手一个,像拎着两袋垃圾似的,将他们拖到不远处的山涧边。

山涧里的水不深,却异常清澈,水流撞击着岩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尹志平毫不客气地将两人扔进水里,冰冷的溪水瞬间将他们浑身浇透。

“噗通”两声闷响,水花四溅。那两人被冷水兜头浇下,猛地打了个寒颤,浑身的燥热似被浇熄了几分,眼神里的迷乱渐渐褪去,多了丝清明。

他们在水里狼狈扑腾,手脚却仍不听使唤,只能任由冷水浸透衣衫。冰凉顺着毛孔往里钻,激得脑子嗡嗡作响,先前被欲望裹挟的混沌一点点散开。

约摸一刻钟,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映出两人渐渐镇定的脸。虽还动弹不得,眼里的灼火已弱了许多,残存的理智正一点点回笼,让他们慢慢从那股邪异的冲动里挣脱出来。

尹志平蹲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山涧里的冰:“说,你们是谁?为何要对那位姑娘下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却谁也不肯开口。他们知道,落在这种高手手里,若是招供了,怕是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