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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的水声渐远,欧阳锋踉跄的背影终于隐没在石壁的阴影里。尹志平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闷痛才稍稍缓解。

方才移魂大法牵动的内息还在经脉里游走,指尖残留着与欧阳锋掌心相触时的粗糙触感,混着石屑与干涸的血迹,像极了这老毒物一生的斑驳。

尹志平望着欧阳锋消失的方向,后背仍沁着冷汗。

方才那移魂大法能成,全是仗着欧阳锋此刻心神大乱——对“儿子欧阳克”的全然信任,疯癫状态下的毫无防备,再加上李芸儿的名字如惊雷炸响,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翻涌着悲恸,才让自己这半吊子手段侥幸得手。

若是换作平日清醒的西毒,别说惑其心神,怕是自己刚运起内息,就已被他蛤蟆功震碎心脉。

他松了松攥紧的拳头,指尖的酸麻还未褪去,脑中却已浮现后续的脉络:按这走向,欧阳锋该是往华山去了,终将在那里遇上杨过与洪七公,以一场惊天对决换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尹志平暗自咋舌,这老毒物一生作恶无数,临了倒不算太亏——不仅得了“天下第一”的虚名,竟还藏着个李莫愁这样的女儿,虽至死未能相认,终究不算孤家寡人。

这般秘辛,他自然不会宣之于口。正思忖间,脑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尹志平忙问:“系统,这般处置,该是没偏差了吧?”

系统沉默片刻,才缓缓回应:“宿主,当前轨迹已修正,剧情回归原着主线。”

尹志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暗河的潮气漫过衣襟,带着彻骨的凉,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愈发清明——这场风波虽暂歇,密室里的秘密,却才刚露出冰山一角。

“总算……送走了。”他喃喃自语,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月光从石门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影,将散落的白骨照得泛着青白。

李芸儿的遗骨还散落在棺外,白森森的骨混着尘埃,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光。方才欧阳锋的疯癫撞翻了棺盖,让这具沉睡了数十年的枯骨也不得安宁。

死者为大,尹志平蹲下身为其整理好,这期间,怀中忽然滑落一物,轻飘飘坠在石地上,边角上还绣着几枝淡粉的桃花——这是三日前,尹志平在集市上撞见杨过,看到他给小龙女准备的礼物。

不过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发现杨过与小龙女在后山搭了两座茅草屋,所以彼时他只是远远的跟随,直到看见杨过将绢布塞进小龙女手里,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他喉头便像堵了团棉絮,泛着说不清的酸。

谁知后来那夜与小龙女的缠绵,这绢布竟鬼使神差的被他胡乱揣进怀里带了出来。

说来荒唐,那夜的记忆与此前种种,均属于之前的尹志平。

如今占据这具躯壳的他,脑海中虽堆着些混沌的片段,却像未整理的书卷般杂乱,都还没来得及细细梳理。

而此刻他心烦意乱,再加上墓室中黑暗,也并未留意绢布落地。

暗河穿堂而过的风卷着布角,让它如白蝶般翩跹起伏,最终悠悠飘落在林朝英的棺椁之下,像是被这百年古墓悄悄收作了藏品。

他将包好的遗骸放回石棺,又找来几块碎石垫在棺盖边缘,缓缓发力。

“咯吱——”

数百斤的石棺盖在他内力催动下缓缓归位,与棺身咬合的刹那,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仿佛是李芸儿在九泉之下终于松了口气。

尹志平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扫过棺盖内侧的刻字,“九阳初成,然大限已至”八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未解开的谜题。

他忽然想起欧阳锋那句“能收能放才活得久”,心头微动——这老毒物虽疯,武学直觉却比谁都准。九阳的刚猛若真能融白驼山的阴柔,或许真能补全李芸儿的遗憾?

“警告宿主,武学线偏移风险未解除。”

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让他一个激灵。对啊,他差点忘了自己是“局外人”。张无忌的九阳,觉远的传承,这些都是既定的轨迹,容不得半点差池。

其实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他心中始终存着个疑窦:觉远大师苦修九阳神功十余年,内力深厚到能震退潇湘子,却为何早早圆寂?

他当年带着张君宝与郭襄奔逃时的情景,如今想来仍觉蹊跷。

他因为丢失经书,身负数十斤重的铁桶赎罪,早已习惯重负,带着张君宝和郭襄逃跑的时候,也只是多了两个半大孩子,奔行如飞却面不改色,这等内力造诣,绝非寻常武人能及。

可偏偏这般深厚的修为,却连自身寿数都护不住,没多久便坐化圆寂。若说九阳神功毫无破绽,怎会让他落得如此结局?

分明是那阳刚内力暗藏反噬,平日负重苦修尚可压制,一旦全力施为便牵动心脉,这才让他看似强健的躯壳,实则早已被真气蛀空。

此刻望着李芸儿遗刻上“九阳初成,然大限已至”八字,忽然茅塞顿开。若这门神功本就是残缺的,那股沛然阳刚之气实则暗藏隐患——觉远便是栽在了这未补全的破绽上。

而张无忌能安然练成,全赖那乾坤一气袋阴差阳错的挤压,硬生生逼出了内力中的燥火,恰好绕开了李芸儿当年未能勘破的死结。这般想来,前因后果便都顺理成章了。

他苦笑一声,转身走向暗河。来时的路此刻显得格外漫长,湍急的水流撞击着石壁,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贪心。

途经那处刻着“重阳遗刻”的石壁时,尹志平特意停了停。王重阳的字迹力透石背,“玉女心经虽妙,终需九阴破之”一行字里,藏着多少不甘与执拗?

他忽然觉得,这密室里的三具石棺,更像是三面镜子——王重阳照见胜负,李芸儿照见爱恨,而林朝英……她照见的,或许是整个江湖都参不透的情字。

钻出暗河出口时,天已微亮。终南山的晨雾漫过松林,带着草木的清苦,尹志平深吸一口气,运起金雁功掠向重阳宫的方向。

足尖在松枝上轻点,衣袂翻飞间,他忽然想起李芸儿刻的那句“出去看看太阳吧,比寒冰玉床暖和”。小龙女若真能听到这话,会不会早些明白杨过的心意?

回到自己的院落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院门口的石阶上,一道胖乎乎的身影蜷缩着,正是鹿清笃。

这小子头歪在石柱上,嘴角挂着丝晶莹的口水,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面饼,想来是蹲守时抵不住困意,竟抱着“监视任务”睡了过去。

“呵,赵志敬真是瞎了眼。”尹志平哑然失笑。他太了解鹿清笃了,这人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转得比蜗牛还慢,当年在武学堂,连最基础的“全真剑法十三式”都记不全,赵志敬竟派他来盯梢,简直是送上门的破绽。

他放轻脚步绕到屋后,正欲翻墙而入,却听鹿清笃在梦中嘟囔:“师父……我抓住尹志平了……他偷了藏经阁的……”

“蠢货。”尹志平低骂一声,足尖一点,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进院内。他反手掩上院门,解下夜行衣时,才发现后背已被暗河的水汽浸透,黏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刚把湿衣藏进床底的木箱,院外便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鹿清笃的惊呼声:“谁?!”

尹志平端起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倒了杯凉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鹿清笃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看见他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尹……尹师叔?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晨练回来。”尹志平呷了口茶,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鸡腿上,“鹿师侄倒是勤勉,这时候就来巡院了?”

鹿清笃脸一红,慌忙把面饼往身后藏,支支吾吾道:“我……我起得早,想着师叔闭关多日,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他瞥见桌上的空茶盏,又补了句,“看来师叔精神不错,那我先回了!”说罢转身就跑,慌乱中还差点被门槛绊倒,逗得尹志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未落,他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赵志敬派鹿清笃来,明着是监视,实则是试探。这老狐狸定是察觉到他近日的异动,只是苦于抓不到把柄。

尹志平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终南山主峰,眉头紧锁。此次密室之行,他收获颇丰——玉女心经的精要,九阴真经,最珍贵的还是九阴真经。可这三门武功,却像三块烫手的山芋。

九阴真经博大精深,“易筋锻骨篇”能重塑根骨,“催心掌”“白蟒鞭法”更是霸道绝伦,可太过阴诡,练到深处难免心性受染;九阳神功内力自生,诸邪不侵,偏偏没有配套招式,空有宝山却不知如何开采;玉女心经虽与全真内功相辅相成,却需“心意相通”的伴侣同练,他如今孑然一身,练了也是枉然。

“难道还要学鸠摩智去少林寺偷七十二绝技?”尹志平自嘲地摇摇头。少林武功讲究“禅武合一”,与九阳的道家根基终究隔了层。

细究起来,九阴与九阳同属道家玄功,内核与少林七十二绝技隔着层无形的壁垒。前者重阴阳相济,后者主纯阳无匹,皆讲究“以意御气”,而少林绝技更重“禅武合一”,需以佛门定力驾驭招式。

是以两门神功虽能催动七十二绝技,终究是借力使力,难达水乳交融之境。更可惜的是,九阳真经偏于内息修为,通篇不见配套招式,远不及九阴真经那般“功招俱全”——既有“易筋锻骨”固本,又有“摧心掌”“白蟒鞭”克敌,这般缺憾,怕是无法补全了。

他忽然想起觉远大师,那位身负九阳却不懂运用的僧人,把部分九阳神功传给了张君宝,这反而免除了被反噬的风险。

而张君宝也没有贪多,最终靠着一套“罗汉拳”都能威震江湖,可见武功高低,终究在“用”而非“形”。

倦意袭来时,天已大亮。尹志平和衣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石棺上的刻字。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走进了重阳宫的藏经阁,王重阳正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卷玉女心经,白须飘动间,眉头拧成了疙瘩。“朝英这丫头,竟有如此巧思。”老道长长叹一声,指尖在“素心剑法”的图谱上轻点,“可惜,太执着于胜负了。”

忽然,案上的书卷变成了九阴真经。王重阳翻开第一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原来如此……以刚克柔,以实破虚。”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解招”二字,墨迹未干,身影却渐渐淡去。

紧接着,李芸儿出现在眼前。她穿着素色道袍,坐在寒冰玉床上,手里握着支石笔,正在石板上刻画。“九阴重藏,九阳重放。”她一边咳血一边写,石笔划破石板的声音刺耳又悲壮,“小姐,芸儿为您争口气了……”

尹志平想上前扶她,脚下却像灌了铅。他眼睁睁看着李芸儿的身影倒在石板上,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刻痕,恰好落在“九阳”二字旁边。

“若论巧思,谁能及她?”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尹志平猛地抬头,只见林朝英站在石棺旁,白衣胜雪,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那是王重阳送的。她望着王重阳的遗刻,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重阳啊重阳,你以为看懂了我的剑招,便真的赢了吗?”

“林朝英!”

尹志平豁然惊醒,冷汗浸透了道袍。窗外的蝉鸣聒噪得紧,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他喘着粗气坐起身,心脏狂跳不止——方才梦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像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李芸儿能创九阳,那林朝英呢?

这位能让王重阳牵挂一生、以一己之力创出玉女心经抗衡全真武学的奇女子,难道真的只留下这些?

尹志平想起林朝英的石棺,那具从未被他细看的棺椁,此刻仿佛成了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林朝英的遗刻,才是最惊人的秘密。

院外传来弟子们操练的呼喝声,尹志平却充耳不闻。他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脑海中闪过李芸儿刻的“盈而不溢”,王重阳写的“损有余补不足”,最后落笔时,纸上却只出现三个字:

林朝英。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尹志平盯着这三个字,忽然笑了——看来,这古墓还得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