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边缘的树影像浸了墨的布，往两侧退开时，先撞见的是牙牙——它正夹着尾巴在一棵山楂树下转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看见海格的灯就疯了似的扑过来，前爪扒着他的靴子不放。
“马尔福！隆巴顿！”海格扯着嗓子喊，灯笼往树后一晃，照亮了两个缩成一团的影子。
德拉科背靠着树干，银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看见我们却立刻梗起脖子，声音发飘却硬撑着：“喊什么？我们……我们早就发现没动静了，正打算往回走！”
纳威缩在他脚边，魔杖都捏反了，看见海格就“哇”地一声哭出来：“海格！刚才有东西……有东西在树后面喘气！好大声！”
“别怕别怕。”海格伸手把纳威捞起来，粗笨的手掌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城堡。”他瞪了德拉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德拉科悻悻地跟上，路过哈利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却被哈利冷冷瞥了一眼，又讪讪地收回手。赫敏把纳威的魔杖扶正，轻声问：“你们没看见什么吗？比如……奇怪的影子？”
“谁、谁看见那个了！”德拉科嘴硬，眼角却飞快往四周瞟，“我看是你们自己吓自己……”话音未落，灵狐突然从我的袖中窜出来，光屑往他身后的树影里亮了亮，他吓得猛地跳起来，“什么东西！”
“我的灵宠。”我伸手接住灵狐，指尖划过它毛茸茸的背，眼尾弯起点笑意，语气却平平的，“大概是闻见你身上的恐惧了。”
德拉科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反驳，被海格一声“闭嘴”打断，只能气鼓鼓地加快脚步，牙牙颠颠地跟在他脚边，倒像是在保护他。
往城堡走的路比来时快得多。月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草地上歪歪扭扭地跟着，像一群被流放的魂灵。纳威还在抽噎，赫敏低声安慰着；哈利走在最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禁林的方向，绿眼睛里凝着化不开的沉郁；德拉科落在最后，嘴里嘟囔着“回去要告诉父亲”，却没谁敢接话。
我走在中间，灵狐蜷在肩头，光屑随着脚步轻轻晃。袖间那朵干制彼岸花的暗红渐渐褪去，变回原本的苍白，像从未被惊动过。刚才在空地看见独角兽尸体时，它的躁动几乎要冲破布料——红色的花总渴望着死亡，而今晚，它显然没尽兴。
城堡的轮廓在夜色里浮着，尖顶的塔楼插在墨蓝的天幕上，像沉默的巨人。走到大门前，费尔奇早就等在那里，手里的灯笼照得他的三角眼发亮：“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去禁林里捞你们的骨头呢！”
“别废话，费尔奇。”海格把纳威放下，“他们都吓坏了。”
费尔奇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宵禁时间早过了！”
格兰芬多的塔楼在东边，斯莱特林的地牢在西边，走到岔路口时，哈利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我：“刚才在禁林……你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抬眼望他，月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那道闪电伤疤在暗处若隐隐现。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却没达眼底：“知道又如何？”
“那到底是……”赫敏也凑过来，眼里满是急切。
“等你们准备好了，自然会知道。”我转身往西边走，灵狐在肩头蹭了蹭我的脸颊，“晚安，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
德拉科冷哼一声，跟了上来，脚步声重重地踩在石板上，像在发泄怨气。哈利和赫敏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我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我才听见赫敏低声说：“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石门后，幽绿的火光比往常更暗。几个熬夜复习的学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德拉科把袍子一甩，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对旁边的克拉布和高尔嚷嚷：“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倒杯南瓜汁！”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灵狐从肩头跳下去，钻进我放在桌上的书包里，光屑在书页间轻轻晃，像在翻看今天的记忆。
灵狐从书包里探出头，用鼻尖蹭我的手背，光屑聚成个小小的问号。
我笑了笑，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像在安抚一朵沉睡的花。
“没什么。”我轻声说，“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点太亮了。”
远处的壁炉里，柴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石墙上的蛇纹徽章晃了晃，像在无声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