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聚集地的喧嚣与感激，如同潮水般涌来，又随着夜色渐深而缓缓退去。获救的幸存者们被安置下来，篝火旁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的茫然和对林风这个小团体的依赖。
林风婉拒了刀疤男等人腾出的、相对“舒适”的窝棚，只是选择了一处靠近聚集地边缘、视野开阔的断墙下作为临时休整点。他不习惯将后背完全交给不熟悉的人和环境。
沐雨安静地坐在一旁，用一块干净的软布擦拭着她的法杖，冰晶宝石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胖子则兴奋地清点着从独狼老巢搜刮来的“战利品”——几瓶效果不明的低级药剂，一些铜币银币，以及一件增加少量力量的皮质护腕，被他美滋滋地换上。
“林哥，咱们这下可算是在这儿站稳脚跟了吧？”胖子压低声音，难掩得意，“你看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
林风拨弄着面前的小型篝火，火光在他平静的脸上跳跃。“暂时的。这里的资源支撑不了多久，防御也过于薄弱，一旦有稍具规模的怪物群或者像皇朝那样的势力来袭，瞬间就会崩溃。”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黑暗中那些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幸存者身影。“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当保姆。”
沐雨抬起头，看向林风：“你打算去曙光城？”
“嗯。”林风点头，“那里是系统承认的主城，有更完善的设施、更强大的守卫、更多的任务和机遇，也是信息交汇的中心。想要更快变强，查明真相，那里是必经之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而且，王浩在那里。”
皇朝公会，昊天。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底五年。
胖子的兴奋劲消退了些，挠了挠头：“也是……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林风做出决定，“今晚轮流守夜，都警惕点。”
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个在聚集地外围窥探的灰袍人，不会就此消失。
夜色渐浓，聚集地逐渐陷入沉睡，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怪物的悠长嚎叫。
轮到林风守夜。他靠坐在断墙边，看似闭目养神，但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周围近百米的范围。升级带来的属性提升，让他的五感更加敏锐。
突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看向侧前方的黑暗。
那里，空无一人。
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一种被刻意压制、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能量威压。这威压并不张扬，却深邃如海，远超他目前见过的任何玩家，甚至比那头血腥屠夫更令人心悸。
不是皇朝的人。皇朝的人行事张扬，不会如此鬼祟，也不具备这种层次的力量。
林风的手无声地按上了剑柄，身体肌肉微微绷紧。
“不必紧张，风行者先生。”
一个平和、略带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低语。
紧接着，他注视的那片黑暗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缓缓浮现，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
正是傍晚时分在聚集地外围窥探的那个灰袍人！
他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眼神温和的中年男子的面孔，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浅浅的、令人不易产生恶感的笑容。他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职业标识，也看不到等级信息，但那股隐而不发的深邃气息，让林风丝毫不敢大意。
“你是谁？”林风的声音冷静无比，剑尖微微抬起，锁定了对方。他能感觉到，沐雨和胖子也被惊醒，正悄然进入战斗状态。
灰袍人对于林风的戒备不以为意，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你可以叫我‘灰塔’。我代表‘观察者’组织，向您致以问候，风行者先生，以及……沐雨小姐，刘威先生。”
他一口道破了三人的名字和Id！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沐雨的法杖上也瞬间凝聚起冰寒的能量。
“观察者？”林风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无论是在游戏历史还是现实传闻中。
“一个松散的小组织，由一些致力于探寻世界‘真实’的先行者组成。”灰塔微笑着解释，语气从容，“我们观察，我们记录，我们偶尔……也会邀请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或者进行一些有限度的合作。”
他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您回归之后的一系列表现，尤其是对‘旧日规则’的理解和运用，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单刷屠夫，智取藏宝库，甚至能手动激活早已被遗忘的紧急传送协议……这份对世界底层逻辑的洞察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林风心中一震。对方竟然连他激活紧急传送协议这种细节都知道？！这意味着，要么他们在皇朝公会有眼线，要么……他们拥有某种超乎想象的监控手段！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林风直接问道。
“目的？”灰塔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和您一样，我们都想弄清楚，这个世界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神谕》为何会与现实融合？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危机？我们相信，探寻这些问题的答案，需要集合众人的智慧与力量，尤其是像您这样，拥有‘独特钥匙’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注意到，您正打算前往曙光城。那里是风暴的中心，皇朝公会盘踞，势力错综复杂。孤身前往，难免步履维艰。我们‘观察者’在曙光城虽不张扬，却也有些许根基和信息渠道。或许，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比如一份更安全、更快捷的路径指引，以及一些关于城内势力分布和近期动态的情报。”
他没有直接提出邀请加入，而是先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显得诚意十足。
林风沉默着，大脑飞速分析。这个“观察者”组织神秘莫测，目的不明，但其展现出的情报能力和对“真相”的追求，确实可能对他有帮助。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在当前形势下，多一个潜在的信息来源，并非坏事。
“我需要付出什么？”林风从不相信免费的午餐。
“很简单。”灰塔的笑容不变，“在我们认为合适的时候，或许会请您协助完成一些‘调查’任务。当然，一切以您的意愿和安全为前提，我们绝不会强迫。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够与您保持信息上的……有限共享。”
这个条件，听起来相当宽松，甚至有些过于优厚。
林风看着灰塔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片刻后，缓缓收起了长剑。
“情报，我可以接受。合作，视情况而定。至于加入……”他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兴趣。”
“足够了。”灰塔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失望。他伸出手，一枚闪烁着银色光泽、造型古朴的金属徽章出现在他掌心，上面刻着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
“这是我们联络的信物。靠近曙光城时，激活它，会有人接应您，并提供约定的情报。期待与您在曙光城的再次会面，风行者先生。”
他将徽章轻轻放在旁边的断墙上，然后对着林风和沐雨、胖子微微点头示意。
下一刻，他身后的空间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他的身影缓缓融入黑暗，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枚冰冷的徽章，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林风走上前，拾起那枚徽章。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铁，蕴含着微弱的空间能量波动。
“观察者……”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
前往曙光城的道路，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而组队邀请，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提前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