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归省队伍渡过长江,正式进入当年“九骏”纵横的江南地界。这里的风物与草原、西南迥然不同,小桥流水,吴侬软语,一派温婉景象,却也暗藏着昔日商战的波诡云谲。
队伍并未直接前往当年江南会核心势力的城池,而是选择了附近一处已成为新商业枢纽的城镇驻扎。此地如今已是金铃经营下的重要商贸节点,往来商贾云集,秩序井然,再无当年江南会垄断时的压抑。
得到消息的阮清和林小小皆已提前在此等候。她们如今皆是江南商界举足轻重的女性人物,一个掌控着高端茶叶渠道,一个引领着海外刺绣风潮。
阮清依旧气质如茶,岁月让她更添风韵。她见到京禧,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奉上早已备好的、茶山上今年最早一批、也是品质最佳的江南春芽。“公主,若无您当年点拨,阮清与家族茶园,早已被那江南会吞得骨头都不剩。此茶,唯有您配得上第一盏。”
林小小则带来了她最新的双面三异绣作品,一幅描绘草原苍鹰搏击长空的绣屏,鹰眸锐利,羽毛毕现,将草原的雄浑与刺绣的精细完美结合,显然是特意为勃日帖和京禧准备的。“公主您看,如今我们的绣品,不仅远销海外,连草原民众也认可了呢!”她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与骄傲,再无当年被家族打压的阴霾。
京禧看着这两位因自己而改变命运的女子,心中欣慰。她收下厚礼,又细细询问了她们这些年的发展,尤其是与草原互市的情况。金铃在一旁补充,将阮清的茶叶、林小小的绣品如何通过她的网络销往草原、西域,甚至更远地方的账目和路线简要汇报,数据清晰,利润可观,可见这条商路已十分成熟。
勃日帖对那幅苍鹰绣屏十分喜爱,难得地赞了几句。宸儿和霄儿也对江南的精致工艺啧啧称奇。曦儿则对林小小随身带来的、给小女孩准备的几个精巧香囊爱不释手。
京禧在此地并未过多停留,但通过接见阮清、林小小,以及金铃的汇报,她清晰地看到,当年击溃江南会、扶持这些新兴力量带来的,不仅是商业格局的洗牌,更是一种更具活力、也更忠于她的新秩序的确立。
队伍行至当年林小小家族绣楼所在的城市。如今的绣楼规模扩大了数倍,门前车水马龙,不仅有中原客商,还能见到一些高鼻深目的海外商人。林小小旗下的玲珑阁已成为一块金字招牌。
玲珑阁负责海外事务的大管事是当年与林家有婚约的陈远,他带着几位明显有异域特征的学徒,恭敬地迎接京禧一行。他用流利的番语向那些海外商人介绍公主的身份,引得那些商人纷纷抚胸行礼,眼神敬畏。
陈远对京禧感慨道:“公主,当年您让小小小姐坚持‘最中国’的技艺,讲好背后的故事,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海外客商追捧的,正是这份他们无法复制的东方神韵。如今我们的绣品,甚至能影响海外某些宫廷的审美风尚。”
京禧在小小的陪同下,参观了扩建后的绣坊。看到无数绣娘安静地低头劳作,针线翻飞间,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其中不乏一些融合了草原纹饰或西域色彩的新式样,体现了文化的交融与创新。她鼓励了绣娘们几句,又赏赐了金银。
在这里,京禧感受到的是一种文化上的自信与输出。她当年播下的种子,不仅在经济上开花结果,更在文化层面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一切,都让她此次归省,除了思乡之情,更带上了几分巡视毕生事业成果的意味。孩子们穿行在精美的绣品之间,对母亲曾经奋斗过的这个“战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对“文化”与“技艺”的价值有了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