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身后一柄古剑，平添几分英气。
四周虽拥挤不堪，却无人敢近其一丈之内，唯恐惊扰那份仙韵。
行至悦来茶楼前，她忽有所感，驻足而立。
随即，目光轻转。
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通路。
她的视线落向茶楼内。
隐约可见一人弟子 品茶。
身旁佳人环绕。
师妃暄察觉那人身上隐现的凌厉剑意，心生好奇。
她轻声问道：“此人是谁？”
左右江湖人闻言，纷纷望向茶楼。
见那身影，皆是一怔。
一旁有人讨好笑道：“不知来历。但仙子驾临，万人相迎，唯他无动于衷，想必不值一提。”
“正是，定是无名之辈，不配入仙子之眼！”
师妃暄未置可否，翩然离去。
师妃暄抵达南郊。
人群渐密，她停下脚步。
承蒙诸位错爱，然宗门需清净，望各位止步，以免惊扰前辈。
众人面露惋惜。
不少人暗中望向远处宏伟寺院，若有所思。
和氏璧极可能藏于寺内。
但净念禅宗高手众多，夺取宝物难比登天。
众人只得作罢，纷纷告辞离去。
待人群散尽，师妃暄转身入寺。
院内立着位慈眉白须的老僧。
她先看了眼庄严肃穆的铜殿，而后向老僧行礼。
此僧法号广渡，修行已六十载。
老僧望了眼寺外：可曾想妥？
已决断。师妃暄答。
广渡闻言反生忧虑：正邪之争，和氏璧事关重大，稍有不慎恐酿大祸。
师妃暄颔首：弟子 定当妥善处置，请师父宽心。
说罢走向弟子 铜殿。
和氏璧正供奉其中。
......
洛阳城中，叶行饮毕香茗，携小昭等人出店。
夜色初临，正好游赏古城。
街上行人频频回首。
周芷若与赵敏习以为常，唯小昭颇不自在。
叶行闲步街头，偶遇变戏法的摊子，驻足观看。
身旁女子讶异他竟对此感兴趣。
场中赤膊壮汉正口吐烈焰，赢得满堂喝彩。
叶行在原地停留片刻，随后迈步离去。
小昭快步跟上，凑近叶行身旁轻声问道：公子对戏法感兴趣？
叶行淡然一笑：既是闲游，自当随性而为。何况我尚未得道，七情六欲仍在。
说话间，他的目光掠过周芷若与赵敏。
二人先是一怔，随即会意。
周芷若双颊微红垂下眼帘，赵敏则狠狠瞪了叶行一眼。
你这般贪恋红尘，如何证得大道？赵敏嗔道。
叶行不以为意：若为成仙断尽尘缘，纵登仙界又有何趣？
强词夺理！
赵敏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众人漫步街头，最终寻了间客栈歇脚。
叶行沐浴更衣后回到房中，周芷若已将被褥暖好。
他拥着佳人躺下，温香软玉在怀。
......
转眼叶行已在洛阳盘桓两日。
这夜恰逢月满中天。
皎洁月光洒落南郊，净念禅院笼罩在静谧之中。
忽然，寺院外围响起枯枝断裂之声。
小心些！
寇仲低声呵斥。
失足之人正是他们途中结识的跋锋寒。
徐子陵压低声音：听闻禅院有高人镇守，当真能潜入？
寇仲坚定道：无论如何都要一试。据可靠消息，和氏璧将在今夜现世，极可能就在这净念禅院！
三人身影在月下一闪而过，旋即隐入黑暗。
“情况不对，今晚似乎不只我们到了这里！”
徐子陵话音落下，寇仲和跋锋寒立刻警觉地探查四周。
很快，他们便察觉到阴影中潜藏着许多微弱的气息。
这些动静虽轻，却连绵不绝。
显然，已有不少人悄然聚集在此。
只是他们都谨慎地按兵不动，未曾贸然闯入寺院。
“看来消息传得挺广啊。”跋锋寒调侃道。
月光下，寇仲的神情略显窘迫。
他压低声音问：“要不我们再靠近点？”
徐子陵摇头：“别冲动，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若贸然行动，恐怕会首当其冲。”
寇仲咂了咂嘴，无奈道：“那就再等等。”
此时，净念禅宗内。
师妃暄静立铜殿前，眉间微蹙。
她身旁站着四道气息沉凝的身影，如磐石般稳固。
“这谣言不知是何人所散，恐怕另有图谋。”师妃暄低声自语。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提议道：“不如交给我们四人解决？”
……
净念禅宗四周的暗处，不知潜伏着多少身影。
忽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寇仲等人右侧传来，以内力震荡，直入人心。
“和氏璧乃稀世珍宝，天下人无不垂涎，今夜便是见证之时。即便净念禅宗，也未必能长久守护。依在下之见，此宝当由有德者得之。我宋家印，愿替净念禅宗接下这烫手山芋。”
此言一出，夜色中顿时响起阵阵私语。
另一处，有人惊疑道：“阁下真是宋家印？”
宋家印并未回应，只传来一声轻蔑冷笑。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
“是宋家的人！”
“天刀宋缺，地剑宋志，正是此人的两位叔伯。”
“虽是宋阀子弟，他却未因叔伯威名而被掩盖。传闻他二十岁便达三品，二十三岁入二品，如今三十而立，已是半步一品的绝顶高手！”
“更关键的是，他此行代表着整个宋家！”
“今夜前来，莫非是为宋家夺取和氏璧？”
众人议论声中透着惊疑。
此时，净念禅宗大门前忽现一道白影。
她静立门前，目光如霜。
“和氏璧唯有救世英杰方可执掌，事关重大，师妃暄不得不谨慎，请诸位就此止步！”清冷话音中，一品高手的威压随字句倾泻。
不少人顿时萌生退意。
但这其中，显然不包括方才发声的宋家印。
“所谓英杰，非我宋家印莫属，还请师仙子将和氏璧交予在下！”
声落人现，宋家印魁梧如山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背负巨剑却步履轻盈，丝毫不显笨拙。
师妃暄见状，面纱下朱唇轻咬，暗运真气戒备。
就在此刻，一声狂笑划破夜空。
“你许家印也配称英杰？”
夜色中又现一人，正是前日现身悦来茶楼的独孤策。
“若论当世人杰，舍我独孤策其谁！”
宋家印见独孤策现身，面色骤沉。
后方众人则暗自兴奋——宋阀与独孤家针锋相对，这场龙争虎斗定是精彩绝伦。
暗处......
寇仲与徐子陵微微眯起眼睛。
他们的视线再次扫向黑暗深处。
“不知宇文家是否有人到场……”寇仲话音未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然而今夜似乎未见宇文家的人影。
否则他们便能在大仇得报前，先讨些利息。
“眼下情况不妙，寺内之人必定戒备森严，我们恐怕难以潜入。”跋锋寒皱眉道。
“无妨，静观其变便是。看这阵仗，稍后必有变故，届时趁乱行事即可。”徐子陵淡然回应。
商议过后，三人再度将目光投向场中。
……
此刻，独孤策与宋家印正剑拔弩张。
二人立于寺门前，气势互不相让。
宋家印冷哼一声，反手取下背负的长剑：“既然言语无用，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独孤策却嗤笑道：“你已至半步一品，而我不过二品初期，想以境界压人？”
说罢，他抬手轻拍。
数道身影倏然闪现，挡在他身前。
“我独孤家旁的不多，就是高手如云！”
宋家印怒斥：“废物！只会依仗家族之力！”
独孤策不以为意，反而露出讥讽之色。
四名高手同时出手，与宋家印战作一团。
独孤策则转身朝师妃暄逼近。
“还请师仙子交出和氏璧，否则休怪我下令强攻！”
话音未落，背后骤然袭来数道寒芒。
随从急呼：“少主当心！”
独孤策侧身闪避，几枚钢针深深钉入他原先站立之处。
他怒视阴影处，厉声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本少主？”
回应他的，是更为密集的暗器。
毒针、飞镖、箭矢、碎石——
转瞬间，无数暗器自黑暗中激射而出，直逼独孤策而去！
独孤策气得直咬牙，却只能狼狈闪避。这寺庙前空荡荡的，连个遮挡物都找不到......
没过多久，一柄飞刀擦过他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他捂着伤口怒吼：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单挑！
黑暗中自然不会有人应战。
今夜众人皆为同一件宝物而来。
可和氏璧只有一块，注定只能落入一人之手。
谁都清楚，若不搅乱局面，独孤策和许家印这些世家大族就会掌控全局！
于是有人开始故意制造混乱。
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怒骂：哪个弟子 放的毒烟！
藏身之处不再安全，众人纷纷跃出暗处。
跳出来的同时，还不忘顺手解决几个潜在对手。
转眼间，叫骂声与打斗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一道黑影如幽灵般飘入寺院，只留下一缕郁金香的气息。
此人轻功卓绝，竟无人察觉他已潜入。
就连守在门前的师妃暄也未发觉。
她扫视着月光下的混战，心下稍安。
若这些人联手，今夜恐怕难以守住和氏璧。
幸好他们先自相残杀起来。
这倒给了她掌控局面的机会。
忽然，她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立刻警觉地望去。
只见路旁古树枝叶遮月，看不清树下情形。
但她确信那里藏着一个人——
而且，是个绝顶高手......
那人究竟是谁？
......
净念禅宗外，月光下人影纷飞，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不到半刻钟，已有数人受伤。对手并未痛下弟子 ，只要认输便放其离去。
这并非隋唐江湖人士心存仁慈，而是众人皆知此地乃佛门净院，皆遵守净念禅宗规矩，故而手下留情。
暗处亦有人冷眼旁观，未曾卷入纷争。
比如树下那位神秘人。
除师妃暄外，几乎无人察觉他的存在。
一来他气息全无，仿佛与夜色相融。
二来藏身之处确实隐蔽。
若不刻意搜寻，极难发现那里竟藏着人。
忽然间，那人踏出树影，沐浴在月光之中。
他朗声道：阁下既已得手，临走前可否让我等一睹和氏璧真容？
此言一出，全场罢斗，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此人正是叶行！
此刻他正凝视不远处院墙下。
众人顺着他视线望去。
只见墙边立着一人，怀中抱着布帛包裹的圆形物件。
有人惊呼：楚留香？
四周哗然。
连盗圣楚留香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