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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霜晨磨镰,静待春醒

天还没亮透,窗纸泛着一层青白,阿古拉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时,炕沿边的火盆已经添了新炭,暖意顺着被子缝往骨头缝里钻。她披了件厚棉袄推开门,冷不丁被门口的积雪晃了眼——将军正踩着高凳,用竹竿捅檐角的冰棱,冰棱坠落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亮。

“醒了?”将军回头笑了笑,竹竿上还挂着串晶莹的冰棱,“快进来,外面霜气重,别冻着。”他脚下的雪被踩得实实的,鞋边沾着层白霜,像是裹了圈碎银子。

阿古拉刚缩回脚,就见苏婉端着个木盆从灶房出来,盆里是泡好的黄豆。“醒啦?快来帮我剥豆子,”苏婉的鼻尖冻得红红的,说话时带着点哈气,“昨天泡的黄豆该磨了,做些豆腐过年吃。”

灶房里,大铁锅烧得正旺,锅里的水“咕嘟”冒泡,蒸汽顺着锅盖缝往外钻,在房梁上凝成小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陶盆里。其其格已经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粗瓷碗,正埋头剥豆子,手指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剥得却飞快,豆壳在她手边堆成座小山。

“苏姐姐说,做豆腐得用新收的黄豆才香,”其其格抬头冲阿古拉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看这豆子,圆滚滚的,像不像你上次给我的玻璃珠?”

阿古拉凑过去一看,还真像——黄豆饱满得快把豆荚撑破,剥开时“啪”地一声,豆瓣带着点湿润的光,透着股清生生的豆香。她拿起一颗放在手心,忽然想起夏天在田里摘豆荚的日子,那时的阳光把豆荚晒得发黄,摘下来时还带着点烫手的温度。

“将军说关隘的兵卒们要换冬衣了,”苏婉一边往石磨里添豆子,一边说,“等豆腐做好,分些给他们送去。去年他们说咱们做的豆腐比镇上的嫩,这次多做两板。”

石磨转起来时发出“吱呀”的声响,苏婉推磨的力道均匀,磨盘上的豆浆顺着纹路慢慢淌下来,像条奶白色的小溪,流进底下的陶盆里。阿古拉刚伸手想帮忙,就被苏婉按住了手:“你别动,磨盘沉,小心伤着腰。去把那筐柴抱过来就行,火快跟不上了。”

柴房里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都是秋天砍的硬木,劈得大小均匀。阿古拉抱柴火时,发现柴堆后藏着个竹筐,掀开一看,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有黄芩,有薄荷,还有几束开败的野菊。她忽然想起苏婉说过,薄荷晒干了泡茶能提神,野菊煮水擦身子能止痒,这些都是夏天时她们一起在坡上采的。

“发什么呆呢?”其其格抱着空豆荚进来倒,见她盯着竹筐看,笑着说,“这是苏姐姐收的药草,说冬天人容易上火,备着总有用。她还说,等开春了教咱们种薄荷,说那东西好活,掐段枝条插土里就能长。”

灶房的蒸汽越来越浓,豆浆的香气混着柴火的烟味,在屋里漫开。苏婉把磨好的豆浆倒进粗布包里过滤,白花花的豆浆从布缝里渗出来,滴在盆里发出“滴答”声,剩下的豆渣被包成个圆鼓鼓的布包,其其格已经找好了绳子,准备拿去给猪圈里的小猪当点心。

“剩下的豆渣还能做豆渣饼,”苏婉系紧布包,额角渗着点细汗,“加点面粉和鸡蛋,煎得两面金黄,配粥吃最好。”她用袖子擦了擦汗,手腕上沾了点白花花的豆浆,像戴了串细碎的珍珠。

将军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拿着把镰刀,刀刃在晨光下闪着亮。“我去磨磨镰刀,”他扬了扬手里的刀,“雪化了就得整地,先把家伙什拾掇好。”

阿古拉跟着他到院子里的磨刀石旁,只见将军往磨刀石上浇了点水,镰刀在石面上慢慢打磨,发出“沙沙”的声响,火星随着刀刃的滑动偶尔溅起,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这把刀用了三年了,”将军摸着刀刃,像是在说个老伙计,“去年割麦时崩了个小口,得磨得锋利些,开春翻地才好用。”

阿古拉蹲在旁边看,只见刀刃慢慢变得雪亮,能映出人影时,将军才停下手,用拇指蹭了蹭刃口,满意地点点头:“成了。”他把镰刀递给阿古拉,“你试试?”

阿古拉握着刀柄,只觉得沉甸甸的,刀刃凉丝丝的,碰了下指尖就赶紧缩回来。“不敢,”她摇摇头,“我怕割着手。”

“等开春学耕地时再教你,”将军把镰刀挂回墙上的木钩,“用惯了就不觉得难了。就像你刚学剥豆子时,不是也总把豆荚捏碎吗?”

阿古拉想起自己第一次剥豆子的样子,脸有点热。那时她总把豆荚捏得稀烂,豆瓣上沾着碎壳,还是苏婉手把手教她,说“捏着豆荚的尖儿,轻轻一掰就开了”。现在想来,好像什么事都是这样,从生涩到熟练,就像冬天的雪慢慢等成春天的芽。

灶房里忽然传来其其格的欢呼:“豆浆开啦!”阿古拉和将军回到灶房时,只见苏婉正把煮沸的豆浆往铺着棉布的木筐里倒,白花花的豆浆冒着热气,香得人直咽口水。

“等凉了点就能点卤了,”苏婉用长勺轻轻搅动着豆浆,“点卤是最关键的一步,卤汁多了会老,少了不成型。”她从灶台上拿起个小陶罐,里面是褐色的卤汁,“这是用盐卤做的,比石膏点的更鲜。”

其其格已经搬了小板凳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根筷子,跃跃欲试:“苏姐姐,我能试试点卤吗?”

“等你再长大点,”苏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现在力气小,手不稳,容易倒多了。”

阿古拉看着苏婉小心地往豆浆里倒卤汁,看着豆浆慢慢凝结成嫩生生的豆腐脑,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锅豆浆,得慢慢熬,慢慢等,急不得。就像冬天的雪要等春天的风来化,地里的种子要等雨水来醒,那些看似闲下来的时光,其实都在悄悄孕育着什么。

将军搬了把椅子坐在灶门口,添着柴说:“等豆腐做好,切些厚片煎着吃,再配着腌萝卜,绝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收到消息,说镇上的货郎要过来,要不要托他带些东西?”

“得买些红纸,”苏婉立刻接话,“快过年了,剪些窗花贴在窗上。还要给阿古拉和其其格买些花绳,扎辫子用。”

“我想要蓝色的!”其其格举手喊道。

“我要绿色的。”阿古拉小声说。

将军笑着应下来:“行,都记下了。再买些糖块,给你们当零嘴。”

豆浆在慢慢凝结,灶里的火在慢慢烧,屋檐的冰棱在慢慢化,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一点点往前挪。阿古拉坐在小板凳上,听着苏婉和其其格说笑,听着将军添柴的声响,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真好——没有急着要去的地方,没有必须完成的事,就像磨豆浆的石磨,慢慢转,慢慢磨,磨出的都是带着暖意的时光。

等豆腐凝结成块,苏婉用刀把它划成大方块,浸在清水里。“这样能放得久些,”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过两天再做些豆腐干,熏一熏,能吃到开春呢。”

其其格已经迫不及待捞了块刚做好的豆腐脑,撒了点白糖,吃得嘴角都是白花花的糖粒。“苏姐姐,明年咱们种点黑豆吧?”她含着勺子说,“黑豆做的豆腐是黑色的,肯定好玩。”

“好啊,”苏婉笑着点头,“开春就种,你负责浇水,阿古拉负责除草,怎么样?”

“没问题!”其其格拍着胸脯保证,阿古拉也跟着点了点头。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照在豆腐盆里,水面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将军看着她们,忽然说:“等雪化了,咱们去把麦田地埂再修修,去年雨水大,有些地方塌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苏姑娘上次说的那个引水渠,我看可以动工了,从河边引条渠到麦地,开春灌溉就方便了。”

苏婉眼睛一亮:“我画了张图,等下给你看看。就是得麻烦兵卒们多帮忙,咱们人手不够。”

“没问题,他们正愁冬天没事干呢,”将军爽朗地笑起来,“就当是操练了。”

灶房里的暖意越来越浓,豆浆的香气、柴火的烟味、还有豆子的清香味混在一起,成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阿古拉看着盆里嫩生生的豆腐,忽然想起苏婉说的“万物生长都有定时”,觉得冬天不是结束,而是在悄悄积攒着力气,就像这泡在水里的豆腐,看似安静,其实每一刻都在变得更结实、更饱满。

她拿起一颗没剥完的黄豆,放在手心来回搓着,豆瓣的硬度带着种踏实的感觉。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屋檐的冰棱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水,像是在数着日子,等春天一步一步走过来。而她们,就在这样的等待里,磨着豆腐,修着农具,备着年货,把每一天都过得像锅里慢慢熬着的豆浆,暖乎乎、稠浓浓的,带着说不出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