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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尘埃定:新朝的炊烟与旧梦的余烬

第四百四十章 锦官城暮雨:制度之弊与人心之散(录入软件故障,标题尘埃定章节中断)

蜀章武三年夏,成都锦官城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丞相府的回廊下,新任主簿董厥正对着案上堆积的简牍发愁,檐角垂落的雨珠敲打着青石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袍角,他却浑然未觉。

案上最显眼的,是户部刚呈上来的《季度财赋簿》。简牍上的字迹是老吏李信的,笔锋稳健,可那数字却看得董厥心头发沉——汉中驻军的粮草缺口比上季又增了三成,南中各郡的贡布迟迟未到,连蜀郡本地的盐铁税都短了近百石。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指尖划过“永安宫修缮费”几个字,眉头拧得更紧了。先帝崩于永安已有五年,那座宫城早已闲置,上个月却突然传下旨意,要翻新殿宇,理由是“以备陛下东巡”。可谁都清楚,陛下刘禅自即位以来,连成都城外的武担山都没去过三回。

“董主簿,丞相的药熬好了。”侍婢阿芷端着陶碗从廊下走过,见他对着简牍出神,脚步慢了些,“先生昨夜又是寅时才歇,今早咳嗽得紧,您……”

董厥抬头时,正看见诸葛亮披着素色葛袍从内室走出。这位蜀汉的擎天之柱比去年又清瘦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在檐下微光中格外刺眼,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这连绵的雨幕,望见千里之外的祁山。

“子张在看财赋簿?”诸葛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接过阿芷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丞相,”董厥起身躬身,“南中贡布迟滞,说是孟获部又在泸水畔生事,牂牁太守请求增兵。可汉中那边,郝昭将军的书信也到了,说曹真在陈仓囤积粮草,怕是……”

诸葛亮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弯的翠竹。蜀地多山,易守难攻,可这山川之险,终究没能挡住建兴六年的街亭之败。那时马谡在南山之上,看着张合的军队堵住汲道,手里握着的,是他亲手拟定的《南征方略》——可再好的方略,若执行之人只知纸上谈兵,又有何用?

“南中的事,让马忠去处理。”诸葛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断,“他在牂牁待了三年,熟悉当地部族。告诉孟获,若按期纳贡,去年减免的盐税便再延一年;若敢生乱,就让张嶷带着无当飞军去‘拜访’他。”

董厥低头应是,心里却叹了口气。马忠是个能吏,可自李严被废后,朝中能独当一面的大臣越来越少了。蒋琬性子太柔,费祎心思太多,至于姜维……这位从魏国来的降将,勇猛有余,却总想着北伐,全然不顾蜀地的粮草早已捉襟见肘。

“陛下那边,”诸葛亮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廊外的雨帘里,“今早是不是又去了后宫?”

董厥脸色一僵,低声道:“黄门侍郎说,陛下在观星台设宴,邀了中常侍黄皓和几位宗室……”

“观星台?”诸葛亮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可知,昨夜陇西的探马来报,曹爽已经接管了雍州兵权?”

雨声似乎更密了,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建兴十二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冷些。诸葛亮想起章武元年,先帝在成都称帝时,锦官城的蜀锦堆成了山,百姓们扶老携幼地挤在街头,看銮驾从武担山下经过。那时的蜀地,虽经赤壁之战的元气大伤,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可现在,连负责织造蜀锦的工坊,都有三成织机停了工。

“丞相,”董厥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户部的老吏说,若再不解散部分军队,秋收前怕是连成都的粮价都要涨了。您看……”

“不能解散。”诸葛亮打断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汉中的守军一撤,长安的魏军三日就能到阳平关。子张,你记住,蜀地虽险,却不是铁打的。当年高祖能以蜀地定天下,是因为关中乱;如今曹魏国泰民安,我们若不主动出击,便是坐以待毙。”

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支笔,在空白的简牍上写下“祁山”二字。笔尖的墨汁晕开,像极了建兴九年,他在卤城与司马懿对峙时,漫山遍野的浓雾。那时他手里有木牛流马,有连弩营,可最终还是因为李严谎报粮草不济,不得不班师回朝。

“可百姓们……”董厥的声音带着哽咽,“去年南中大旱,今年蜀郡又涝,不少农户都逃去了吴地。若是再征兵征粮,怕是……”

“派使者去吴地,”诸葛亮放下笔,目光坚定,“告诉孙权,若他肯在荆州策应,今年的蜀锦岁贡,我们分他三成。”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蜀锦是蜀地的命脉,每年织出的锦缎,一半要用来换曹魏的战马,一半要给吴国当岁贡,留给百姓的,不过十之一二。可除了这样,他别无选择。先帝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那句话像一块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光。诸葛亮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帕上瞬间染上了点点殷红。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收起,对董厥道:“把姜维叫来,我要和他商议北伐的细节。”

董厥看着丞相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上个月去绵竹巡查时,看到的那片荒芜的农田。一个老农蹲在田埂上,手里拿着干瘪的稻穗,见了他就哭:“官爷,不是我们不肯种粮,是税太重了啊!去年的粮刚收上来,就被兵爷们拉走了,家里的娃子都快饿死了……”

那时他只能红着眼眶,塞给老农几枚五铢钱。可他心里清楚,这根本无济于事。蜀地的人口,比建安十三年少了近一半,可赋税和兵役,却比那时重了三倍。再这样下去,不等魏军打过来,蜀地的百姓就要先反了。

“董主簿,”姜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年轻的将军一身戎装,脸上带着风尘,“丞相唤我?”

董厥点点头,看着姜维走进内室,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他想起先帝伐吴时,赵云曾劝过“国贼是曹操,非孙权也”,可先帝不听。如今丞相一心北伐,朝中也有人劝“蜀地疲弊,宜休养生息”,可丞相也不听。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锦官城的屋顶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董厥走到庭院里,看着墙角那株刚抽芽的桃树,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祖父说过,当年高祖入蜀,约法三章,秋毫无犯,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如今的蜀地,百姓们见了官吏,却像见了豺狼虎豹。

“子张,”诸葛亮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出师表》的草稿,“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该再改改。”

董厥接过草稿,看着上面“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的句子,眼眶忽然湿了。他知道丞相想说什么,可陛下会听吗?黄皓的权势越来越大,宗室们只顾着争田产,那些曾经随先帝出生入死的老将,要么老死,要么被贬,朝堂之上,只剩下一群唯唯诺诺的庸官。

“丞相,”董厥抹了把脸,声音沙哑,“您真的觉得,我们还能北伐成功吗?”

诸葛亮沉默了许久,目光望向北方,仿佛能穿透秦岭,看到长安的城楼。他缓缓道:“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停下。”

他想起建安十二年,自己在隆中对先帝说“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那时的他,以为汉室复兴只是时间问题。可如今,荆州丢了,先帝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拖着这疲惫的蜀地,在独木桥上艰难前行。

“子张,”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蜀地的根基,从来都不是山川之险,也不是蜀锦之利,而是人心。若是人心散了,再好的方略,再强的军队,也守不住这成都城。”

董厥望着丞相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蜀国的病,从来都不是某个人的错。不是黄皓的奸佞,不是姜维的好战,也不是丞相的执着,而是从章武元年开始,就埋下的病根——以一隅之地,抗天下之半,靠着“兴复汉室”的信念强行支撑,可当信念被无休止的战争和沉重的赋税消磨殆尽时,再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崩塌。

夕阳西下,锦官城的屋檐上还挂着水珠,在暮色中闪着微光。董厥将那份《季度财赋簿》收起,心里清楚,无论丞相如何殚精竭虑,这蜀地的暮雨,终究是要来了。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在雨来之前,多备好几顶伞,哪怕这些伞,终究挡不住倾盆的洪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