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关我什么事?谁让你往我身上推的?一时间,她在心里把虚明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那这些银子,最后归天机阁所有?”
有人出声追问。
虚明轻轻摇头,笑道:“若全进了天机阁的口袋,岂不是给他们招祸?贫僧可不愿做这缺德事。”
“你刚才不是说,那位……独孤前辈已经飞升而去?人都走了,还能回来收钱不成?”
一人冷笑出声,满是讥讽。
虚明神色不变,缓缓道:“前辈临行前,察觉这尘世间,尚存他的血脉后裔。”
“嗯?”
众人一愣,目光齐刷刷转向无双城大城主——独孤剑。
独孤剑也是一怔,随即苦笑摇头,心想这岂非荒唐?旋即便将视线投向虚明,似要看穿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世事流转,沧海桑田,独孤前辈的后人,早已改名易姓,不再沿用旧姓。”
虚明轻叹一声,又道:“贫僧能说的只有一句——在先辈遗泽庇佑下,那位血脉之人,已然踏入先天之境。”
“已入先天?!”
所有人下意识望向第二刀皇。
就连第二梦也不由侧目。
“虚明大师……您该不会指的是我吧?”
第二刀皇一脸难以置信,指着自己,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想太多了。”
虚明斜他一眼,淡淡一笑。
“邀月?”
李红袖脑海中忽然跳出这个名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和尚多半是在信口胡诌,唬人的成分居多。
“诸位尽可安心,只要凑足十万两白银,不论是谁,皆可得《先天之秘》一部!”
虚明温言安抚,随即又正色提醒:“不过,贫僧劝各位还是老老实实凑钱,莫起歪心!据我所知,天机老人已请动邪皇、刀皇、雄霸等数位先天强者,专程护法守卫……”
然而,这话并未平息众人心中的躁动。
不少人依旧围住虚明与李红袖三女,七嘴八舌追问不休。
李红袖三人早已烦不胜烦,唯有虚明仍笑眯眯应对,耐心十足。
他还悄悄算了笔账——倘若今日在场之人,人人买上一本,那他岂不是眨眼就成了千万富翁?
“普天之下多少绝顶高手啊……嘿嘿嘿,一人十万两,哈哈哈,我要发财啦!!!”
虚明心中狂喜,差点忍不住原地蹦起来。
直到日影西斜,人群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虚明回头望了眼剑塔残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幸好四位城主大人宽宏大量,半个赔字都没提。
“阿弥陀佛,经此一事,无双城应当不会再有人寻你麻烦了。”
玄叶双手合十,语气平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废墟恭敬行了一礼。
“从明日始,你暂居少林别院,待藏剑大会结束,再作打算。”
“一切听师叔祖安排。”
虚明轻叹口气,心里嘀咕:我也不是非要如此,可谁让叶孤城那一剑太过霸道,毁了人家地盘,总得想法补救不是?
“你这小子……”
玄悲瞪着他,正欲质问,却被玄叶抬手拦下。
“师兄,慎言。
隔墙有耳。”
玄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各有因缘,不必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虚明嘴角微扬,冲这位师叔祖暗地点了个赞——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编瞎话糊弄你们了。
玄悲眉头紧锁,心头憋闷,却也听懂了其中深意,只得把满腹疑云压进心底,一字未再出口。
一夜安然无事。
次日清晨,李红袖三人送来一顿丰盛素斋,外加一张朱砂描边的红色请帖。
“大殿下请你去剑塔旧址一叙。”
李红袖递来那封文书,语气平静地开口。
虚明目光掠过纸面,眉梢微微一扬,道:“他倒是不绕弯子。”
这哪里是什么请柬,分明就是战书!李红袖神色淡然,“大殿下自降生以来,从未在剑下低头。”
“我如今位列胜皇榜首位,他若真有此意,又何必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我发起挑战?”
虚明望向她,眸光微动,似有深意。
既入胜皇榜,那他与大皇子萧独夫之间,藏剑大会之上,终归要见个高下。
李红袖略一停顿,如实道:“昨日你锋芒太盛,连三城主都因你负伤,无双城内不少人颇为不满,巴不得大殿下出手压一压你的气势。”
“那位大皇子,可曾登临剑塔?”
虚明略带好奇地问。
李红袖轻笑一声:“剑塔之中,除了守关长老,最紧要的,是大城主、三城主和四城主留下的剑意烙印。
大皇子第一次踏入剑塔,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一回,他参悟出了大城主的圣灵剑法。”
虚明心头一震:“你是说……他一路闯到了顶层?”
“我一直都说,大殿下的实力不容小觑。”
李红袖耸了耸肩,语气温淡。
虚明眉头微锁,眯眼沉吟:“前次与他对招时,他的修为尚离先天差了一线。
而剑塔第四层所镇守的,已是先天境高手——他竟能突破?”
李红袖轻咳一声,提醒道:“十年前,许多人还没踏足先天之境呢。”
虚明恍然,低声嘀咕:“昨儿若不是那位城主及时现身,某个所谓的先天强者,怕是已经躺在我剑下了。”
“虚明,慎言!”
玄悲猛然喝止,眼神严厉,心中却翻江倒海。
这师侄孙做事越来越出格,每每令人捏一把冷汗。
“弟子谨遵师叔祖教诲。”
虚明立刻低头认错,旋即又巴巴地追问,“那依您看,我是否该赴这一战?”
“这……”
玄悲迟疑片刻,转头看向一旁静坐的玄叶。
“自己的路,自己走。”
玄叶只淡淡一句,便将抉择重新交还到虚明手中。
“其实昨日催动剑仙三式剑气后,我受了极重的内伤。”
虚明说得一脸坦然,毫无愧色。
李红袖皱眉:“所以你是打算避战了?”
虚明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实在去不得啊。
今日若应战,必败无疑,搞不好还得落下病根,筋脉受损也不稀奇……”
“既然心意已决,那就安心在少林别院调养吧,不会有人打扰你。”
玄叶轻声道。
一听这话,李红袖便知事情已无转机,心头不免失落。
她本还想亲眼见证这场风云对决,记下一桩武林轶事。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她语气恹恹,转身离去,回去后还不知该如何交代。
毕竟,这张战书可是她主动接下的差事。
临行前,虚明瞥了眼始终沉默的苏蓉蓉,忽然开口:“你先别走,蓉蓉施主得留下——你答应教我易容术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苏蓉蓉眸光轻闪,低垂眼帘,并未作声。
李红袖忍不住冷哼:“你不是重伤未愈需要静养吗?怎么还有心思学这些旁门左道?”
“正因伤重,才更需要蓉蓉施主留下。”虚明理直气壮,“她医术精湛,定能助我更快恢复元气!”
“……”
最终,苏蓉蓉留了下来。
李红袖与宋甜儿黯然离去。
禅房清幽,香烟袅袅。
苏蓉蓉盘膝对坐于虚明面前,缓缓道:
“我所修习的易容之术,共分三层境界。”
“第一层,谓之‘妆容’。
凡女子皆懂一二,借脂粉稍改容貌。
然而此法只能修饰己貌,难以彻底化为他人之相,更遑论跨越男女之别。”
虚明暗自腹诽:你怕是没见过后世那些以假乱真的“男装佳丽”,有些扮相就连贴身查验都难辨真假。
“第二层,才是真正的‘易容’。”
苏蓉蓉继续说道,“世人常说的换脸之术,多属此境,譬如无痕公子所用的人皮面具。
练至巅峰者,可将形貌神韵尽数模仿,几可乱真,正如我现在这般。”
话音刚落,她的面容竟骤然一变,惊得虚明瞳孔一缩。
只见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瞬息间化作了他自己那副俊逸出尘的模样。
“原来我生得如此出众……越瞧越觉得赏心悦目。”
虚明望着眼前的“自己”,不禁喃喃出声。
虚明轻叹一声,手指一弹,飞快地在【自己】脸上轻轻掐了一下。
苏蓉蓉气息微动,体内真元流转,瞬息间破入五重天境界,面容恢复如初,唇色似染了晚霞,艳若滴血。
“那易容之术的第三重境界,又是什么?”
虚明故作不见苏蓉蓉投来的凌厉目光,悠悠开口问道。
苏蓉蓉闭眼调息片刻,才压下心头那一丝恼意,缓缓道:“第三重——拟形。”
“真正的易容,不只是改头换面。
外貌不过是入门之举。
身形、体态、筋骨轮廓、声线音调、眼神举止,乃至体气、内息运转方式、武学印记……皆要与目标毫无二致,才算登堂入室。”
听她娓娓道来,虚明心神微荡,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若真掌握此术,往后天下行走,何处不可藏身,何人不可化?
“教我!”他盯着苏蓉蓉,语气诚恳得近乎认真。
苏蓉蓉低应一声,念出一段凝神静气的心法口诀,随后略一顿,迟疑道:“我得先熟悉你的五官轮廓,才能动手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