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蜃楼仙屿
破浪梭调整方向，朝着海图标记的那片位于“归墟”边缘的特定海域全速前进。
陈笑宝接替了岩礁的位置，操控着破浪梭。得益于《红尘经》带来的强大精神感知力以及与星枢碎片之间那丝玄妙的联系，他很快便掌握了操控技巧，甚至能更精细地感知前方洋流与潜在的危险。
汐静坐一旁，继续温养着怀中的寒玉盒，偶尔会指出航向上的细微调整，她似乎对这片海域也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明月心则负责监视后方与侧翼，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圣教船只。
第一日的航行出乎意料的顺利。碧海蓝天，风平浪静，除了偶尔跃出水面的飞鱼和盘旋的海鸟，再不见其他活物，仿佛整片天地间只剩下他们这一叶孤舟。
然而，这份宁静却让人更加不安。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果然，在第二日午后，天色骤变。铅灰色的乌云如同厚重的幕布，迅速从四面八方合拢，低低地压在海面上。狂风卷起巨浪，狠狠拍打着梭体，发出沉闷的巨响。暴雨倾盆而下，能见度急剧降低，四周只剩下咆哮的风声、雨声和浪涛声。
“稳住！”陈笑宝低喝，双手死死按住操控晶石，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出，维持着破浪梭的平衡与航向。梭体在惊涛骇浪中剧烈颠簸，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
明月心脸色苍白，紧紧抓住固定物。汐也睁开了眼睛，周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帮助稳定梭体内部的空间，抵消部分冲击。
这风暴来得诡异而猛烈，仿佛是大海在宣泄着怒火，又像是某种无形力量在阻挠他们的前进。
“导航晶石受到干扰了！”陈笑宝突然发现，晶石上显示的海图和航线开始变得模糊、扭曲，指针乱转。
“是这片海域固有的混乱力场，结合风暴，干扰了一切依靠能量运行的器具。”汐冷静地分析道，“现在，只能靠你与星枢碎片的感应，以及我们之前的推算来辨别方向了。”
陈笑宝心中一沉，但并未慌乱。他闭上双眼，彻底放开感知，不再依赖肉眼和仪器。精神力量与怀中的星枢碎片紧密相连，那冰凉的触感中，一丝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牵引力，隐隐指向风暴的某个方向。
“那边！”他猛地睁开眼，操控破浪梭，毅然决然地朝着感应中的方向，冲入了最为汹涌的浪涛之中！
破浪梭如同一支逆流而上的箭矢，在毁灭性的风暴中艰难穿梭。有好几次，巨大的浪头几乎将梭体彻底淹没、拍碎，但总在最后关头，被陈笑宝以精妙的操控和汐的辅助硬生生拉了回来。
这场与天相争的航行，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再次来临，风暴如同它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骤然停歇。
乌云散尽，阳光重新洒落，海面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昨夜那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只是一场幻梦。
破浪梭漂浮在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海面上，梭体上布满了撞击的痕迹，但终究是扛了过来。
陈笑宝疲惫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明月心也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
“我们……到了吗？”她虚弱地问道。
陈笑宝再次感应星枢碎片，那股牵引力变得清晰而稳定。他抬头望向远方，根据感应和推算，他们的目标海域，应该就在前方不远了。
破浪梭继续前行。
又过了半日，前方的海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景象。
起初是若有若无的、如同仙宫楼阁般的虚影，在阳光与水汽中若隐若现，伴随着缥缈的仙乐。但随着他们靠近，那些虚影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
“是海市蜃楼？”明月心疑惑道。
“不全是。”汐凝视着那些幻灭的光影，语气中带着一丝确定，“我们已经进入了‘蜃’的领域。这些幻象，是它无意识散发的力量所化，亦是对闯入者的警告与迷惑。”
她话音刚落，前方的海面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无数巨大的、五彩斑斓的气泡从海底升起，破裂，散发出浓郁得令人头晕目眩的异香。紧接着，一座庞大无比、辉煌壮丽、完全由白玉和琉璃构筑的仙山楼阁，如同画卷般，清晰地呈现在海面之上！仙鹤翱翔，仙女起舞，灵泉叮咚，甚至能闻到沁人心脾的琼浆玉液香气！
这幻象真实得可怕，仿佛触手可及，强烈地诱惑着人们靠近。
明月心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下意识地就要朝那个方向走去，却被陈笑宝一把拉住。
“凝神静气！都是假的！”陈笑宝低喝，同时运转《红尘经》内力，一股清凉之意渡入明月心体内，助她抵抗幻象。
他自己也感到心神摇曳，那仙山楼阁仿佛是他内心深处对安宁与力量的极致渴望的映射。但他紧守灵台，怀中的星枢碎片传来阵阵清凉，不断提醒着他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汐更是完全不受影响，她目光如电，穿透那华丽的幻象，直视其本源：“找到它了！”
她伸手指向仙山幻象下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海水深处：“‘蜃’的本体，就藏在下面！蓬莱的门户，需要它来开启，或者……让它让开！”
陈笑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将感知力凝聚到极致。果然，在那瑰丽幻象的掩盖下，他“看”到了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如同巨蚌般的生物轮廓，正静静匍匐在深海之中，其外壳上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那令人迷失的幻象，正是从它微微张开的壳缝中弥漫而出！
这便是守护蓬莱门户的古老生物——蜃！
想要继续前进，要么得到它的认可，要么……就只能强行闯过去！
陈笑宝眼神一凛，操控破浪梭，开始缓缓下潜，朝着那深海中如同山峦般的巨影靠近。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