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不过一个嫔位,这儿有你插嘴的份吗!”
瓜尔佳文鸢踩着花盆底噔噔噔走到沈眉庄面前,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沈眉庄脸侧一偏。
她勾起唇角,开口嘲讽:“惠嫔,你和安嫔是同一批入宫的吧?”
“人家一个县丞之女,如今都爬到了嫔位,你怎么就只比她多一个封号?真是……丢人现眼。”
沈眉庄缓缓转过脸,目光平静:“祝臣妾记得没错,珍妃娘娘,也不过是前两日才晋升妃位。”
“更何况,位分升降,本是宫中常事,若只以位分高低论人,反倒显得眼界窄了,陵容自有她的长处,我亦有我的分寸。”
她微顿了顿,声音沉缓:“入宫多年,臣妾始终记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的道理,与其争一时高低,不如先修身养性,免得……登高跌重。”
那些德不配位登高跌重的字句,落在瓜尔佳文鸢耳中,全是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听得她心头火起,她不耐烦烦这些书卷气的话。
不过却也听明白了,沈眉庄在骂她!
怒火上涌,她抡圆手臂,又是狠狠两耳光甩了过去!
“啪!啪!”
两声脆响接连响开,沈眉庄被这力道带得踉跄倒地,她抬起脸,眼中写满愤怒:“珍妃!你实在太过分了!好……好!臣妾自会去皇后,太后面前,请她们亲眼看看我脸上这伤!”
她字字铮然:“也让她们评评理,这后宫何时成了市井泼妇逞凶斗狠之地!”
“贱人!诅咒本宫不算,还敢出言辱骂!”瓜尔佳文鸢气得指尖发颤,厉声喝道,“来人!把惠嫔押到一边跪着,掌嘴!本宫没叫停,就不准停!”
甄嬛虽心底发慌,甚至暗暗埋怨眉姐姐何必与珍妃硬碰硬,却仍硬着头皮上前,恳求道:“珍妃娘娘,求您高抬贵手……惠嫔只是一时情急,担心臣妾腹中龙嗣,绝非有意冲撞娘娘。”
“哼。”瓜尔佳文鸢嗤笑一声,“担心龙嗣,就能肆意辱骂高位妃嫔?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缓缓转向甄嬛,眼中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恶意:“别急着替你眉姐姐求情,现在,该轮到你了。”
甄嬛心头一紧,下意识护住小腹:“娘娘,臣妾如今有孕在身。”
“放心,本宫不会动你肚子。”瓜尔佳文鸳轻飘飘截断她的话,“不过是……摸一下罢了。”
“什……什么?”甄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瓜尔佳文鸳却已转向身侧宫女:“还愣着做什么?莞嫔有孕在身,岂能一直躺在这冰凉地上?扶她起来。”
两名宫女应声上前,不由分说便将甄嬛从地上架起,甄嬛瞬间身体僵硬,额间渗出细密冷汗,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脊背窜上,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戴着金胎烧蓝护甲的手,缓缓朝自己隆起的小腹探来。
那是她和允礼的孩子……
只是,出乎意料,掌心贴上腹部的触感并不冰凉,甚至带着几分暖意,可甄嬛仍止不住地战栗,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尖叫。
瓜尔佳文鸳眨了眨那双圆润眼眸,语气似好奇又似探究:“莞嫔这肚子……倒是比本宫想得还要大,按月份算,似乎过于大了些?”
“太医说……”甄嬛声音发紧,“臣妾腹中许是双生胎,故而比寻常妇人的肚子……大了些许。”
“哦……”瓜尔佳文鸳拖长语调,“原来是双胎呀。”
她像是升起几分兴致,继续问道:“是哪位太医诊的脉啊?”
“……是温太医。”
“温实初啊。”瓜尔佳文鸳轻笑一声,“本宫可是听说,他与莞嫔你……自幼相识,情谊非比寻常呢。”
甄嬛脑中一阵轰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疑心温太医为她伪造脉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甄嬛忍不住满心惊惶,然而,就在此时,腹上的手却忽然移开了。
“行了,本宫心里有数了。”瓜尔佳文鸳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仿佛方才种种不过一时兴起的戏弄,“既然已经见了莞嫔,本宫也该回宫了,你既然有孕,便回宫好好歇着吧。”
她转身欲走,又像想起什么,瞥向一旁的沈眉庄,她仍被按着跪在地上,双颊被掌掴的红肿破皮,狼狈不堪。
“至于惠嫔……”瓜尔佳文鸳淡淡开口,“停了吧,不过下次要是还敢用那种态度对本宫说话,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说完,她便扶着小宫女的手踏上辇轿,浩浩荡荡的仪仗,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纵使那人已走远,甄嬛的身子仍止不住发软,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走到沈眉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搀扶起来。
“眉姐姐……你的脸……”话音未落,甄嬛眼眶已先红了……
沈眉庄偏过头去,半张红肿的脸隐在阴影中,声音里含着冰冷的恨意:“珍妃今日这般作态,当真是嚣张极了!简直无法无天!”
“姐姐,”甄嬛轻轻握住她气的发抖的手,“她既敢如此,定是算准了皇后动不了她,皇上……也不会因此罚她,此时硬碰硬,我们讨不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