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合拢，脚步声从雾里渗出来，不止一人。李修然没回头，只抬手示意林婉儿别动。主魂在他意识里轻笑：“欢迎回家。”他没应声，握紧拳头继续往前。
灰雾不散，越走越浓。铜雀幼兽蹲在前方三步远的石砖上，尾巴压低，喉咙滚动着闷响。林婉儿贴着他左肩，符纸捏在指间，呼吸放得很轻。她低声说：“它在等我们做决定。”
“不是等。”李修然盯着幼兽，“是催。”
他蹲下身，手指触到凹槽边缘。主魂没阻拦，反而让出感知通道。凹槽底部刻着细密纹路，不是符咒，是名字——幼兽的真名。林婉儿也看见了，蹲下来用指尖描摹那行字，声音发紧：“这不是刻上去的……是长出来的。”
“活体魂锚。”李修然站起身，“它自愿被刻进祭坛，才能锁住主魂。”
幼兽突然抬头，冲他叫了一声，声音短促，像在确认什么。主魂在他脑中开口：“它选你当容器，不是偶然。你们气息同源，它才肯把命交给你。”
林婉儿猛地拽住他胳膊：“你要把它放进去？”
“我没说要。”他甩开她的手，“但仪式需要三方在场——我、主魂、献祭者。现在暗影的人快到了，他们一进来，仪式自动激活。到时候，幼兽不放也得放。”
脚步声更近了，带着金属拖地的摩擦音。林婉儿咬牙：“那就现在动手，抢在他们前面。”
“不行。”李修然摇头，“主魂没完全苏醒，强行启动会反噬。幼兽撑不住，我也会废。”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声音发抖，“等他们进来，一起死？”
主魂忽然插话：“让他们来。”
李修然皱眉：“什么意思？”
“仪式要三方见证，缺一不可。”主魂语气平静，“暗影组织想抽干灵脉，但他们不知道，灵脉尽头连着祭坛。他们一动手，等于替我完成最后一道引子。”
林婉儿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来了反而帮我们？”
“帮的是我。”主魂纠正，“你们只是顺带活下来。”
幼兽突然扑向李修然脚边，爪子扒拉他裤管，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咕噜声。李修然低头看它，它仰头回望，眼神不闪不避。他蹲下，手掌覆在它头顶：“你听得懂，对吧？”
幼兽没动，任他摸着。
林婉儿蹲到另一边，声音压得极低：“它要是不愿意，我们硬来，主魂会立刻翻脸。你现在的身体扛不住第二次接管。”
“我知道。”李修然收回手，“所以得让它自己跳进去。”
“怎么劝？”她苦笑，“跟一只鸟讲道理？”
“不用劝。”他站起身，“它比谁都清楚后果。主魂复活，第一个吞的就是它。但它还是带我们来了——说明它早有打算。”
脚步声停在十步外，雾气被搅动，人影轮廓隐约浮现。林婉儿迅速退到李修然身后，符纸横在胸前。暗影术士没立刻进攻，只站在原地，声音沙哑：“李修然，把幼兽交出来。灵脉归我们，主魂归你，两不相欠。”
李修然没答话，只看向幼兽。
幼兽突然转身，冲向祭坛中央，一跃跳进凹槽。它落地时没发出声响，身体嵌进刻痕，真名纹路骤然亮起微光。李修然脑中嗡的一声，主魂大笑：“成了！”
林婉儿冲上前想捞它，被李修然一把拽住。他摇头：“来不及了。”
暗影术士见状，怒喝一声扑上来。李修然抬手结印，地面裂开缝隙，灵气倒灌形成屏障。术士撞在屏障上，被弹开数步。他怒吼：“你疯了？灵脉一断，整座城都会塌！”
“塌不了。”李修然盯着凹槽里的幼兽，“灵脉尽头是祭坛，不是你们能抽干的东西。”
主魂在他意识里低语：“现在，轮到你选了。仪式已启，要么你主动献祭意识，让我完整苏醒；要么撑到灵脉反冲，你和幼兽一起灰飞烟灭。”
林婉儿抓着他手臂：“别听它的！一定有别的办法！”
李修然没看她，只盯着幼兽。幼兽蜷在凹槽里，眼睛半闭，尾巴轻轻摆动，像在催他快点决定。
暗影术士爬起来，再次冲向屏障。这一次，他手中多了把黑刃，刀锋割裂灵气，屏障出现裂痕。
李修然闭上眼，对主魂说：“我选第三条路。”
“没有第三条。”主魂冷笑。
“有。”他睁开眼，“你我共生——你借我身体，我借你力量。仪式完成前，谁都不准越界。”
主魂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成交。”
屏障轰然碎裂，暗影术士冲到面前，黑刃直刺李修然心口。李修然没躲，抬手一把握住刀锋。血顺着掌心流下，滴在祭坛地面，瞬间被吸收。幼兽睁开眼，发出一声清鸣。
林婉儿惊呼：“你手——”
“没事。”李修然松开刀锋，任由伤口流血，“血是钥匙，主魂需要这个。”
暗影术士愣住，刀停在半空：“你疯了？用自己的血喂它？”
“不是喂。”李修然向前一步，逼得术士后退，“是谈判。”
主魂在他意识里轻笑：“聪明。用你的血，换我的耐心。”
林婉儿突然明白过来，迅速从包里掏出三张符纸，贴在祭坛三角。她喊：“撑住！我布阵延缓灵脉反冲！”
幼兽在凹槽里动了动，尾巴轻轻拍打石面，像在回应。
李修然看着它，低声说：“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暗影术士举刀再劈，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土墙挡住。土墙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辈，闹够了没？”
叛变长老的意识体，从墙后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