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板上的进度条归零后，营地的灯闪了一下。
楚星河盯着屏幕三秒，手指从键盘上抬起来，转身就走。帐篷帘子被掀开，外面风大了些，几队巡逻兵正从训练场边缘走过，脚步整齐。
他站在指挥中心门口，没说话，只是把背包拉链拉开一条缝，看了眼里面的密封罐。温度正常，蓝光微弱，像快没电的夜灯。
“行了。”他低声说，“它退了。”
墨轻歌靠在柱子边，匕首在指间转了一圈，插回腰侧。“所以现在咱们是安全了？”
“不是安全。”楚星河摇头，“是它决定暂时不撕脸皮了。”
萧雪瞳抱着法杖从另一侧走来，耳朵竖着：“你们刚才查的是系统？”
“查了个裁判。”楚星河拍了拍她的肩，“别算魔力值了，待会真打起来你得留点脑容量躲技能。”
“我没算。”她瞪他，“我在核对充能节点！这和输出效率有关！”
“哦。”楚星河点头，“那你继续，记得别把自己算进过载区。”
敖昭昭抱着狼牙棒从角落探出头：“那个……我能唱歌吗？唱完我就不紧张了。”
“唱吧。”楚星河笑，“反正你现在尾巴颜色比天气预报还准。”
她立刻清了清嗓子，哼起一段节奏奇怪的调子，尾巴尖从蓝转红又变黄，最后卡在橙色不动。
古代英灵们站在高台上，身影半透明，彼此之间没有交谈，但身上铠甲的裂痕开始同步闪烁，像是某种信号在传递。
楚星河抬头看了眼天。
乌云压得很低，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偶尔有紫色的电蛇在云层里窜动，却没有落下来。地面时不时震一下，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翻身。
他掏出记录板，点开通讯频道：“所有人注意，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状态，十分钟后召开战前简报。”
消息刚发出去，一道雷光劈中训练塔顶，轰的一声炸开。碎石飞溅，烟尘扬起，可没人冲过去救人——因为那座塔本来就没人在。
等烟散了，众人发现塔尖残留的金属架上，浮现出一圈发光的符文阵列，呈六边形分布，正中央还有一个缺口。
萧雪瞳第一个冲过去，法杖一扫，数据流刷屏。“这是职业协同增幅阵！全系通用的那种！以前只在古籍里见过图样！”
“现在有了。”楚星河走过来，摊手，“刚好缺个法师位，你要不要试试？”
“你少来。”她翻白眼，“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刚好’出现？肯定是你又搞什么鬼。”
“我发誓。”楚星河举手，“这次真不是我安排的。”
话音刚落，系统公告栏刷新了一下，又立刻恢复空白。
谁都没说话。
这种延迟太反常了。往常开战前半小时，公告就会滚动推送规则说明、奖励列表和战场地图。现在连个提示都没有。
“是不是出bug了？”敖昭昭小声问。
“不是bug。”墨轻歌眯眼，“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规则。”
“那就更得打了。”楚星河把记录板收起来，“他们越藏，就越怕我们改。”
五分钟后，联合阵营各队陆续集结。星轨议会的法师们站成弧形阵列，铁砧盟约的工匠正在调试最后一台重弩机，风语游侠团则分散在四周高地，架设侦查镜。
楚星河走到中央空地，环视一圈。
“我知道有些人还在犹豫。”他说，“毕竟这不是普通副本，输了不只是掉装备的问题。权限争夺战一旦开启，所有行为都会被系统记录，轻则封号三天，重则直接抹除角色数据。”
底下有人低声议论。
“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玩这个游戏了。”他继续说，“你们当中有人被Npc骗过任务，有人被隐藏机制坑到等级倒退，有人辛辛苦苦刷一周的材料，结果系统更新直接改成绑定不可交易。”
不少人点头。
“我们拼操作，拼资源，拼时间，可最后决定胜负的，往往是那些看不见的规则。”楚星河拍了下胸口，“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规则，变得能被看见。”
萧雪瞳举起法杖：“所以我们到底要改哪条？”
“第一条。”楚星河说，“玩家不能自主连接废弃协议通道。”
墨轻歌挑眉：“你上次连的那个？”
“对。”他点头，“系统以为我只是随便碰了一下，其实我已经种了三个后门。只要这场战斗打出足够高的数据波动，就能触发协议自检程序，强制开放接口。”
“然后呢？”敖昭昭问。
“然后。”楚星河笑了，“我们就能绕过审批流程，直接访问天赋树底层代码。”
全场安静了一瞬。
这意味着，以后转职不再需要导师批准，升级不再受限于职业模板，甚至连死亡惩罚都能自己定义。
“疯了吧？”一个铁砧盟约的成员忍不住说，“这要是成了，游戏不就乱套了？”
“现在才叫乱。”楚星河看着他，“Npc按脚本说话，玩家按预设路径走剧情，连爆率都是算好的。你们觉得这是游戏？这是提线木偶表演赛。”
没人再反驳。
天空的乌云漩涡转得更快了，地面震动频率也提升了。远处的山体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结构正在苏醒。
楚星河爬上指挥高台，站在协议石碑旁边。
“我不保证一定能赢。”他说，“但我保证，只要我们动手，系统就必须做出反应。它可以删数据，可以重启服务器，但它不能再假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抬起手，指向战场入口的方向。
“我们不是来争排名的。”
“我们是来问一句——”
“凭什么不行？”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闪电垂直劈下，正中石碑顶端。
咔嚓一声，裂纹顺着碑面蔓延，金光从缝隙里渗出，照得整个营地一片通明。
所有人都抬起头。
没有人退后。
萧雪瞳站回法师阵列最前方，法杖充能完成，顶端亮起稳定的蓝焰。
墨轻歌滑入侧翼阴影区，匕首出鞘半寸，等待出击信号。
敖昭昭握紧狼牙棒，尾巴尖变成明亮的金色，像个小太阳。
古代英灵们集体抬手，残破的武器虚影浮现，灵魂波动频率完全同步。
楚星河站在高台上，没有动。
他的背包里，密封罐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温度变化，也不是能量波动。
是一种节奏。
像是心跳。
又像是回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准备开口，通讯频道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来源未知。
内容只有两个字：
**“住手。”**
楚星河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两秒，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记录板翻了过来，屏幕朝下扣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