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雷似乎很享受云凌那竭力掩饰却依旧无法完全控制的惊悸,他慵懒地靠回王座,翘起一条腿,猩红的眼眸中兴致更浓。
“不必那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家伙。”
他晃动着酒杯,血色的液体在其中旋转出小小的漩涡,
“奥尔坎那个老古董的血,又酸又涩,充满了腐朽的固执,毫无品味可言。倒是你……”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解剖刀,在云凌身上来回扫描,仿佛要透过护甲和皮肉,直窥其最深处的秘密。
“最近卡兹戴尔的风,刮得倒是挺喧嚣。‘疾风’……呵,一个挺能惹麻烦的代号。听说你踹门如拆家,狙杀如点名,连曼弗雷德那个古板到骨子里的家伙,都对你另眼相看,甚至亲自下场教你剑术?”
杜卡雷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彻底崩溃的、“好奇”表情,那表情在他妖异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
“本君嘛,只是有点好奇,”
他摊了摊空着的那只手,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沙龙,
“想亲眼看看,你这阵被不少人看好的‘风’,到底能刮得多有意思,才特意在这里……嗯,‘清理’了一下环境,顺便等等你。”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抹杀一位血魔长老、将整座府邸化为血池,只是随手打扫了一下房间,为了迎接一位“客人”。
“本来呢,只是想试试你的成色,看看能不能给本君这无聊透顶的永恒岁月,增添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乐子……”
杜卡雷说着,鼻翼忽然极其轻微地、快速地抽动了一下。
他原本慵懒随意的神情瞬间凝固,如同嗅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珍馐!那双猩红的眼眸猛地亮起,如同两簇被投入烈火的鲜血,迸发出骇人的、扭曲的兴奋光芒!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迷醉的、极其不正常的光彩,甚至伸出舌尖,缓缓舔过自己苍白的嘴唇。
“等等……这气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要将空气中每一缕属于云凌的气息都吸入肺腑,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抖的狂喜,
“不对……不对!你这血液的味道……太特别了!”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动作快得只在大厅中留下一道猩红的、尚未消散的残影。那杯价值连城的水晶杯被他随手泼洒在地上,杯中那点“奥尔坎”与满厅的血池融为一体,仿佛那已是无关紧要的糟粕。
“香甜……纯粹……充满了……活力的、从未品尝过的异域芬芳!”
杜卡雷的语调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考古学家发现失落文明、美食家找到传说食材般的极致狂喜,
“还有一丝……一丝……规则层面的‘陌生’感?!这绝不是泰拉任何已知种族该有的血液!鲁珀族那群只会啃骨头、满身土腥味的糙货,绝不可能孕育出如此……如此瑰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凌心中警铃如同海啸般轰鸣!暗道不好!他体内的纯正人类血液经过系统多次深度强化、修复甚至微调,生命本质本来与泰拉本土种族产生了微妙而根本性的差异,而且蕴含着另一个世界的“规则”碎片。他万万没想到,这血魔大君的嗅觉竟然变态到能够穿透肉体、直抵生命本源的地步!
“杜卡雷阁下!”
云凌强行稳住心神,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我奉曼弗雷德将军之命执行委员会任务!我们同属军事委员会麾下!请您遵守规则!”
他试图用曼弗雷德的威望和组织的规章制度,拉住这明显已经陷入癫狂兴奋状态的怪物。
“委员会?规矩?哈哈哈哈!”
杜卡雷发出一阵酣畅淋漓、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笑话般的癫狂大笑,周身开始弥漫出浓郁如实质的、带着刺鼻铁锈味的血色雾气,整个大厅的血池随之沸腾、咆哮!
“那种东西,怎么能跟品尝即将到口的绝世佳酿相提并论!曼弗雷德要说法?让他来找本君便是!看他能不能从本君嘴里把到了嘴边的美味抠出来!”
他猩红的舌头极具暗示性地舔过锋利如刀的犬齿,眼中只剩下对“未知美味”最纯粹、最原始的贪婪和狩猎欲望。什么同僚之谊,什么组织规则,在血魔大君那扭曲的价值观里,远不如一杯稀世血酿来得重要。
“来吧,小家伙!别再浪费这美妙的时光了!”
杜卡雷的身影在沸腾的血雾中开始模糊、扭曲,
“让本君好好‘品尝’一下……你那独一无二的血液!这将是献给永恒味蕾的……无上贡品!”
话音未落,杜卡雷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原地!
下一刹那,云凌只觉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腥风暴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充斥!五道锐利无比、由高度凝聚压缩的堕落之血构成的巨大爪刃,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和无数哀嚎的幻象,仿佛从地狱深处探出,直抓他的头颅和脖颈!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极限规避!动力全开!(╬☉д⊙)】
迩杉珊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云凌的耳膜。
云凌几乎是靠着被曼弗雷德往死里折磨出的战斗本能、系统强化的神经反射以及那份菲林族的敏捷,猛地一个近乎折断腰肢的后仰铁板桥,同时“斩炎”长刀凭借肌肉记忆向上悍然格挡!护甲的助力单元发出过载的嗡鸣!
“锵——轰!滋啦——!”
先是刺耳欲聋的金属爆鸣,紧接着是能量剧烈冲突的轰响与令人牙酸的腐蚀声!血爪与“斩炎”碰撞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火花与翻滚的血色能量!那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移动城市撞击,震得云凌双臂骨骼欲裂,虎口彻底崩开,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狠狠抛飞,在粘稠的血池中拖出长达十数米的深深痕迹,直到后背重重撞在一根半塌的石柱上才勉强停下!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下。仅仅一次交锋,高下立判!这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正面抗衡的力量!
杜卡雷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血雾中重新凝聚,他看着狼狈不堪却依旧紧握长刀的云凌,眼中的兴奋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
“哦?反应不错!比那些一碰就碎、血液寡淡如水的玩具强多了!就是这样……这样坚韧的猎物,‘醒酒’的过程才更有趣,‘品尝’起来才更加……回味无穷!”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享受云凌伤口散发出的“芬芳”。
他五指张开,如同演奏交响乐般轻轻挥动。刹那间,整个大厅的血池彻底暴动!无数血箭如同疾风骤雨般覆盖射击!地面突起尖锐的血刺试图将他贯穿!墙壁上伸出扭曲的血鞭缠绕抽打!天花板上滴落具有强烈腐蚀性的血珠!攻势如同来自血海地狱的狂想曲,毫无章法,却充满了绝对的力量碾压和无尽的戏谑玩弄!
云凌咬紧牙关,将曼弗雷德教导的、尚未纯熟的萨卡兹剑术与自身极限的速度、反应结合起来,将“斩炎”舞成一片泼水不进的刀光剑幕,结合鬼魅般、在血池中艰难腾挪的身法,在这毁灭性的血色风暴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艰难无比地闪避、格挡、招架。
他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护甲被腐蚀、撕裂,虽然凭借反应避开了要害,但每一道伤口流出的、带着异界气息的血液,都让杜卡雷如同瘾君子般更加兴奋地深呼吸,发出愉悦的叹息,仿佛在享受顶级盛宴开餐前,那精心准备的“醒酒”过程。
“对!就是这样!挣扎吧!奔跑吧!让恐惧和求生欲点燃你的生命之火!让血液在极限中沸腾、升华!这样的味道才会更加……醇厚!芬芳!”
杜卡雷的身影在翻涌的血雾中若隐若现,发出近乎呻吟的赞叹,攻击却越发凌厉、诡异,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残忍乐趣。
云凌心中叫苦不迭,几乎要破口大骂。这特么叫什么事!任务目标早就成了别人杯里的“一滴”,自己却撞上了这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终极boSS!而且这boSS还是个完全不讲任何规矩、闻着点特别的味道就彻底失控、非要“品尝”你的血液疯子!曼弗雷德可从来没详细告诉他,军事委员会的高层里,还藏着这种视“自己人”为移动血包的神经病!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撑住!无论如何想办法突围!这鬼地方、这疯子,多待一秒都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跟一个逻辑思维异于常人、只想喝你血的古老怪物讲道理、谈同僚之谊?
他杜卡雷要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正常人,当初就不会被曼弗雷德用红色加粗字体、标注三个惊叹号写在“绝对不能招惹”名单的第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