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雪也停了。我靠着藤蔓撑起的屏障，手指僵得像块冰，划了三次才把系统界面调出来。预知画面还在脑子里打转——谢无争拿着发光的菜叶，门缝里伸出一只鸟爪，抓走叶子，然后门开了。
不是战斗预警，也不是陷阱提示。这画面安静得不像系统该干的事。
“你刚才……是不是知道门怎么开？”我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
谢无争低头看着手里的菜叶，那片叶子还在微微发亮，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一样新鲜。他没抬头，只说了一句：“根说，它想回家。”
我愣住。这不是他第一次提“根”，但这是第一次，听起来不像借口，也不像推脱，倒像是在说一个真有名字的朋友。
我没再问。问也没用。这家伙能用种菜解释一切异常，连被雪狼追都能说是“顺路施肥”。可现在，光路已经接通，门就在眼前，纹丝不动。低温让我的灵力像冻住的河，流得又慢又涩。再耗下去，别说开门，我们俩都得被埋在这儿。
系统提示还挂在视野角落：【预知功能升级完成】。就这三个字，没多一句解释。我盯着谢无争，忽然意识到——这次升级，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没出手，没波动，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他就站在那儿，袖口渗着血，鞋上沾着泥，像个刚从地里收工的菜农。
可偏偏是这种时候，系统经验条还在涨。
我咬牙从空间袋里摸出保温壶。里面是最后一口热姜汤，本来留着救命的。现在看来，命不命的先不说，至少得让某人别把血全冻在袖子里。
“喝点。”我把壶递过去。
他接过，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没说话，也没皱眉，就像喝的是白开水。
我看着他把壶还回来，动作慢得让人着急。但他接下来做的事更离谱——他抬脚往石阶上走，一步，两步，走到遗迹大门前最后一级台阶，蹲下，把那片发光的菜叶轻轻放在地缝边上。
不是砸，不是塞，也不是扔。就是放，像放一颗刚摘下来的豆子。
然后他站起身，退后半步，站着不动了。
我屏住呼吸。风一点没有，连雪粒都不飘了。整个世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突然，光路亮了。不是一段一段，是整条同时亮起，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唤醒。光芒一闪，两闪，三闪，节奏整齐得像心跳。
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爪子从门缝里伸出来。冰做的，却带着温度，五指细长，轻轻卷走了那片菜叶。
门动了。
不是炸开，也不是滑开，是像被人从里面推开一样，中央裂开一道缝。金光从缝隙里涌出来，照在雪地上，映出我和谢无争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系统没警报，没提示，连经验值增长都变慢了。这不是战斗状态，也不是陷阱触发。它就像……某种回应。
谢无争没动。他看着那道缝，眼神难得认真。不是佛系，不是呆愣，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
“你还记得上次矿洞的事吗？”他忽然开口。
“哪个矿洞？你埋菜籽那次？”
“不是。是你说‘这门要是会自己开，我就倒立走路’那次。”
我翻白眼，“我说过这话？”
“说过。”他点头，“你还赌了一包辣条。”
“然后呢？”
“现在门开了。”他指着那道缝，“你要不要试试倒立？”
我气笑了，“你这时候还有心思扯这个？”
“说明它愿意开。”他说，“不是被撬的，不是被炸的，是它自己决定的。”
我盯着那道金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地方明明封了几百年，机关早就该锈死，可刚才那一爪子，精准得像等了好久。而谢无争放菜叶的动作，熟门熟路得像做过无数次。
“你以前来过？”我问。
“没有。”他说，“但我种的菜，可能来过。”
“……你少来这套。”
他不解释，只是抬起手，轻轻推了一下门。
门开得更大了。金光铺满台阶，暖得不像阳光，倒像是从地底透出来的生命热。我感觉到灵力开始回暖，指尖不再发麻。系统经验条还在涨，因为谢无争依然什么都没做。不攻击，不试探，不念咒，不画符。他就站在门口，像个等主人开门的邻居。
可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我走上前，站到他身边。两个人的影子一起投进门缝里，重叠成一块。
“这次……还是你带头？”我低声问。
他点点头，手还搭在门上。
我看了眼系统。经验值条稳定上涨，共享权限处于待激活状态。预知画面消失了，但我知道，下一幕不会是战斗。
谢无争的手往前一推。
门彻底开了。
金光暴涨，像是要把整个雪原都点亮。里面是一条通道，地面铺着和外面光路一样的纹路，此刻正一明一暗地闪着。空气里有种味道，像是雨后的泥土，又像是刚出炉的面包。
他迈步进去。
我也跟上。
脚踩在通道第一块石板上的瞬间，身后传来低沉的轰鸣。我回头，看见巨门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点外界的天光被切断，通道内只剩下地面的微光。
黑暗没有立刻降临。相反，那些纹路越发明亮，像是感应到了我们的到来。
谢无争走在前面，脚步很轻。他的袖口还在滴血，一滴，两滴，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奇怪的是，血迹没扩散，反而被石板吸收了，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
我伸手碰了下系统界面，发现经验值条涨得更快了。
因为他还在“什么都不做”。
可我知道，他已经做了最重要的事——他让门自己开了。
通道不长，走了不到三十步，前方出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有个石台，上面空着，像是缺了什么。四周墙壁上有壁画，颜色鲜艳，画的是一个人在种菜，喂鸡，浇水，打哈欠。每一幅画里，那个人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我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
那是谢无争。
不是现在的他，是几百年前的他。甚至可能是……更早的他。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问。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墙上的画。
“一个不想出风头的人。”他说。
就在这时，地面震动了一下。石台中央浮现出一道裂缝，一道嫩芽从里面钻出来，绿得刺眼。
谢无争蹲下，伸手摸了摸那片叶子。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佛系等级提升，解锁能力：深层静默共鸣（可用时间：3分钟）】
我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株嫩芽猛地长大，藤蔓顺着石台蔓延，墙上所有画中的眼睛，同一时间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