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的手掌还贴在那团光上，蓝光从指缝里往外渗。我靠在墙边，喉咙发干，空间袋的口子被我攥得死紧，生怕里面那只小土鸡又窜出来坏事。
碎片组成的三角结构开始转了，不是乱转，是绕着青蛋一点点顺时针挪。金纹还在倒着流，像谁把河里的水往山上推。
“别松手。”我说。
他没应声，但掌心的光明显稳住了。我能感觉到空气里有股劲儿在拉扯，像是有看不见的手想把三块碎片掰开。
然后我闻到了味道。
一股子铁锈混着烂菜叶的味儿，从地上那块丢下的水晶里飘出来。黑气没散干净，正顺着地缝往上爬，碰到光就扭一下，像虫子啃叶子。
系统提示跳出来：【干扰波频率检测中】
我咬了下舌尖，疼得清醒了些。灵力还没回上来，但预知还能用。画面一闪，三秒后，那股黑气会冲到光团底下，正好卡在碎片连接点。
来不及喊停，我直接调共享权限，把谢无争的深层植物共鸣拽过来用。地下根系动了，不是往上长，而是缩——像人吸气那样猛地一收，把黑气裹住的那圈沙土整个箍紧。
黑气晃了晃，慢了一拍。
“你刚才抽筋了？”谢无争忽然开口。
“放屁，我在救场。”我瞪他，“你那片菜叶呢？再掉一片试试。”
他袖子一抖，还真又落下一小片蔫了吧唧的叶子，打着旋儿飘下去，刚好盖在青蛋上。
叶子落地那瞬间，绿光“噌”地冒起来，不亮，但稳，像灶台边煨着的小火。光流跟着一震，碎片转得更顺了。
系统提示蹦出来：【佛系行为判定中】【进度+5%】
我差点笑出声。“你这仪式是不是还得配个鸡叫才完整？”
他眼皮都没抬。“明天养只公鸡。”
【佛系认证通过】【仪式进程解锁第二阶】
我乐了。这破系统真是吃这套。
光团开始往下沉，离地半尺停下。三块碎片之间的连接线由蓝转金，越来越实，不像光了，倒像熔化的金属丝缠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候，头顶岩壁“咔”地响了一声。
我抬头看，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突然亮了，一道道红线从裂缝里钻出来，像蜘蛛结网一样铺开。中间浮出几个字：
【非强者之手，不可合】
我愣了两秒。“这是什么意思？谁算强者？”
谢无争终于把手拿下来了。他退后半步，双手插进裤兜，蹲在地上，盯着那团光看。
“急什么。”他说，“菜熟了自然落。”
我脑子里“嗡”一下。预知画面又来了——还是那个孩子，坐在田埂上排叶子，老人说“你急，苗就不长”。
我明白了。
这仪式不能靠力气推，也不能靠能力压，得让它自己走完最后一步。谁要是想帮忙，反倒坏了事。
“别碰它。”我低声说，“什么都别做。”
谢无争点点头，连话都懒得回。
我们俩就这么蹲着站着，谁也不动。通道里安静得能听见菜叶落地的声音。
光团自己动了。
三块碎片缓缓上升，青蛋不动，它们像被什么吸着，一点点往裂缝里嵌。金纹不再倒流，而是顺着符文走向一圈圈归位，像上了发条的钟表终于对准了时间。
蓝光收进石胎内部，表面浮起一层星尘似的纹路，温润发亮。最后“叮”一声轻响，整块石头落进我伸手就能接到的位置，漂浮着，不动了。
成了。
我喘了口气，腿有点软。系统提示刷屏：
【成长值大幅增长】
【升级倒计时启动】
【下一阶段能力待解锁】
谢无争从地上捡起那片蔫黄的菜叶，吹了口气。叶子抖了抖，颜色回了一点，被他随手塞进麻布袍口袋。
“可以走了。”他说。
我没动。“那个水晶的事还没完。”
他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是谁留的？”
“不知道。但那指令性能量……不像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布置好的。”我摸了摸空间袋，“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也知道仪式什么时候启动。”
谢无争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像是被烫过。
他忽然说：“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仪式。”
我一愣。
“我记得。”他声音很轻，“很久以前，在一片荒地里，也有三块碎片，一个蛋。有人站在我旁边，问我能不能等。”
“你等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岩壁上的刻痕。那些字还在，但光已经暗了。
我正想再问，手环突然震动。
新的预知画面来了。
不是三分钟后的场景。
是现在。
画面里，谢无争站在通道尽头，手里拿着那枚刚成型的石胎，背对着我。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比实际身形高得多，肩宽，披着长袍，脚下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
而我的位置，在画面里是空的。
我猛地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
“你怎么了？”他问。
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地面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呼吸一样的起伏。
石胎忽然亮了下。
谢无争低头看它，眉头微皱。然后他抬起手，不是去接，而是轻轻推了一下。
石胎缓缓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通道深处那道透蓝光的裂缝。
裂缝里，传来一声鸟叫。
尖细，短促，像在催促。
谢无争掏出那片刚收起来的菜叶，放在掌心。叶子边缘开始变绿，脉络里泛起微光。
他低声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