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暗礁温情与狂徒将至
匹诺康尼的梦境,「流梦礁」。
这里的天空是永恒的黄昏色调,破碎的忆质如同灰色的雪,缓慢飘落在锈蚀的金属与残破的幻想造物上。星穹列车组的临时驻地,设在一处由废弃钟表零件堆砌而成的、相对稳固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息。
流萤靠坐在一个巨大的齿轮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先前强行召唤萨姆机甲对抗黄泉和应对两位“变革者”的压力,让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承受了不小的负担。穹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米沙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勉强能饮用的纯净水。
没有质问,没有恐惧,穹的眼睛在流梦礁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流萤,那个……那个大家伙,太酷了!”他用手比划着,“就是你说的‘萨姆’吗?是怎么操作的?意识连接?它……它能变形吗?背后那推进器,启动的时候声音简直了!”
流萤愣了一下,预想中的隔阂与审问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纯粹到毫无杂质的好奇与赞叹。她苍白的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两抹淡淡的红晕,作为格拉默铁骑,她听过太多关于“战争兵器”、“毁灭造物”的评价,唯独没听过有人用“酷”来形容她的伙伴。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少女的羞涩与得意悄然浮现。她微微别过脸,声音比平时轻柔了许多:“嗯…是叫萨姆。操作是神经链接同步……变形的话,限于梦境环境,部分功能无法完全展开……背后的推进器是格拉默III型,全功率时确实会有‘星啸’音爆……”
她开始低声讲解起机甲的基础构造和战斗逻辑,穹听得两眼放光,不时发出“哇哦”的惊叹。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流放之地,关于钢铁巨人的对话,反而成了温暖彼此的炉火,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奇特的交流中悄然拉近。
不远处,正在整理装备的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眼神复杂。一位是传承开拓命途的列车组成员,一位是隶属于星核猎手的格拉默铁骑……这组合,让他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兵,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头疼和……一丝对年轻时代的怀念?他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
“瓦尔特先生,米沙说在东边的‘断弦回廊’发现了新的痕迹,能量反应很古怪,有点像……嗯……烂掉的香蕉?”三月七跑过来,表情有些纠结地汇报。
丹恒持枪而立,眉头微蹙:“烂香蕉?听起来很不祥。需要立刻去调查。”
瓦尔特点头:“做好准备,我们即刻出发。穹,你留下照看流萤,保持通讯畅通。”
“明白!”穹立刻应道,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更靠近流萤一些,一副“守卫”的姿态。流萤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二、 暗线策应:守护与吐槽
在流梦礁外围,一片由扭曲镜面构成的区域,刚刚结束了一场无声的清剿。几只嘶吼的「惊梦剧团」成员在凌厉的剑光与精准的能量箭矢下化为溃散的忆质。
代号「天弓」的飞霄收起她那由能量凝聚的长弓,得意地拍了拍手,声音透过面具带着混响,却掩不住那份张扬:“哈哈,看到没镜流,那小崽子(穹)完全没认出我来!本将军的演技,堪称完美吧?他就没从我这豪迈的身姿、洒脱的语气里看出半点破绽!”
代号「剑侍」的镜流还剑入鞘,动作一如既往的简洁冰冷,她瞥了飞霄一眼,清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得意忘形。”
她抬手指向刚才战斗时丹恒所在的方位:“那个叫丹恒的年轻人,眼神里有怀疑。他的感知很敏锐。”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微妙,“若非凌曜模拟的你那副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语调,我们露出的破绽会更多。他……倒是考虑得周全。”
飞霄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到镜流面前,哪怕隔着面具也能想象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喂!你这冷冰冰、跟剑一样硬邦邦的女人,现在居然学会吐槽了?还会夸人了?看来我家凌曜小弟确实厉害,能把你都带得有人气儿了!”
镜流沉默了一下,似乎对飞霄这种时刻不忘炫耀“自家老公”的行为感到一阵无力,她偏过头,淡淡道:“……我们还未婚配。”意在提醒飞霄注意措辞和现实。
飞霄却浑不在意,大手一挥,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豪迈:“哼,等这次把匹诺康尼这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清理干净,回去我就让他‘卸甲’!把这终身大事给办了!”
这过于直白甚至带点“虎狼之词”意味的话,让一向心若冰清、波澜不惊的镜流都噎了一下,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瞬,彻底没了声音。她决定不再理会这个陷入“未来夫君”狂热畅想中的天击将军,转身默默警戒四周。
三、 调查与污染:暗处的疯狂
与此同时,瓦尔特、丹恒和三月七在米沙的指引下,深入了「断弦回廊」。这里的空间更加扭曲,墙壁上布满了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散发着不祥甜腻气味的黄色粘稠物质。
“就是这里了……”米沙有些害怕地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啃食过的空洞,空洞内壁覆盖着类似香蕉皮的诡异纹理,一些外形如同迷你猴子、身体却由腐烂香蕉构成的忆域迷因—— 「蕉研组」——在其中跳跃、嘶叫。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三月七下意识地举起了弓。
瓦尔特脸色凝重:“很强的精神污染……小心,不要直视它们太久!”他感受到一股混乱、亵渎智慧的精神力量在弥漫。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谨慎调查时,走在稍前方的穹(他的意识因与流萤交谈而部分留驻,感知更为发散)突然身体一晃,猛地捂住了额头!
“呃啊——!”
无数混乱、荒诞、充满香蕉形状扭曲符号的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腐烂的甜味仿佛直接钻进他的大脑,耳边响起了无数疯狂的呓语与尖笑!
“穹!”丹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几乎要软倒的穹。流萤也瞬间站起,尽管虚弱,还是立刻来到穹的身边,扶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臂,眼中满是担忧。
“是……是精神污染!”瓦尔特立刻展开防御力场,隔绝了大部分污染,“先撤退!此地不宜久留!”
这次短暂的接触,让他们亲身感受到了 beyond “秩序”之外,潜伏在梦境深处的、源自 「原始博士」 的另一种疯狂威胁。穹在流萤和丹恒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后退,心中对这片梦境的危险有了更深的认识。
四、 新角色铺垫:狂徒的动机与商人的算计
匹诺康尼的现实世界,通往梦境登录点的某个隐秘港口。
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武器过载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几名身着星际和平公司“特别资产回收部门”制服的人员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场地中央,站着一位身形高大、衣着狂放不羁的男人。他有着一头不羁的乱发,脸上带着野性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夸张、还冒着青烟的重型手枪。正是巡海游侠——波提欧。
“呸!就这点本事,也敢拦你波提欧大爷的路?”他啐了一口,踢了踢脚边一个昏迷的公司队员,“老子是来抓那个冒牌巡海游侠(黄泉)的,没空跟你们公司的鬣狗玩过家家!”
他来到港口严格的安检关卡前,看着那需要多重验证的梦境接入设备,咧开一个嚣张的笑容,直接抬起了手中的大家伙:“规矩?老子就是规矩!”
“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他竟强行用火力在梦境的防御网络上撕开了一道短暂的、不稳定的裂隙!身影一闪,便悍然闯入了那片流光溢彩的梦境世界,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刺耳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在黄金时刻某个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奢华套房里,砂金正悠闲地晃动着杯中金黄色的酒液。他手腕上那枚看似普通的石头,正微微散发着不易察觉的光晕——这是他规避家族探测,成功潜入梦境的“小把戏”。
他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正播放着港口监控捕捉到的、波提欧强行闯入的画面。
“哦?真正的巡海游侠……脾气还不小。”砂金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目标是那个危险的女人(黄泉)吗?有意思。”
他放下酒杯,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了一条连家族都未必完全掌握的、位于「克劳克影视乐园」边缘的梦境数据传输冗余通道。
“一个强大的、与黄泉有旧怨的巡海游侠……真是意外之喜。”他微笑着,将这条通道的信息,通过一个匿名且加密的临时账户,发送到了波提欧刚刚强行接入梦境、尚未稳定的通讯端口上。
“帮你一把,狂徒先生。”砂金低语,笑容愈发深邃,“这池水,越浑才越有意思,不是吗?多一枚强大的棋子,我的赌局,赢面就更大了。”
五、 尾声:风暴前的宁静
流梦礁的临时驻地,穹在流萤的照顾和瓦尔特提供的舒缓药剂下,精神逐渐稳定。他与流萤的手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旖旎与未说破的情愫。
安全屋内,凌曜接收着来自岸波白野的汇总报告:公司对家族边缘产业的试探性做空已启动,市场出现轻微波动;流梦礁内列车组遭遇原始博士污染,但已安全撤离;波提欧强行闯入梦境,砂金疑似暗中接触……
一切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整合、推演。
加密通讯中传来飞霄兴奋的声音,描述着她如何“完美演技”以及镜流那“冷冰冰的吐槽”。凌曜听着,脸上不禁露出宠溺而又稳操胜券的笑容。
他走到窗边,望着黄金时刻那片虚假的繁华,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梦境,看到了在灰暗流梦礁中相互扶持的穹与流萤,看到了正在暗中布局的砂金,也看到了那个刚刚闯入、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的波提欧。
棋子,正在一颗颗落下。
“变革的风,该吹得更猛烈些了。”他轻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梦主,你的‘秩序’,还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