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街上那叫一个热闹。
霓虹灯闪得人眼花，江汉关下挤满了等倒计时的小年轻，嘻嘻哈哈的。
鞭炮声、音乐声、欢笑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
可御湖公馆2802这套房子里，完全是另一个样。
客厅里就开了一盏小灯，昏黄黄的。
林飞他爸林之庭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可仔细看，背有点塌了。
头发这一个月白了一大片，像冬天落了一层霜。
他手里拿着张林飞以前的照片，大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挲，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在看啥。
卧室里，林飞他妈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没什么精神。
自从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她这病就没好利索过，整天以泪洗面，身体一下就垮了。
杜晓青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热气腾腾的。
她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阿姨，我煮了粥，您趁热喝点吧？”
里面没应声。
杜晓青等了一会儿，轻轻推门进去。
林母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但眼角还有点湿。
杜晓青叹了口气，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带上门。
她走到客厅，对林之庭说：“叔叔，粥在锅里温着，您也吃点吧！”
林之庭这才抬起头，看着杜晓青。
这姑娘，这一个月来回跑，人都瘦了一圈，眼圈老是红的。
但在他和老伴面前，总是强打着精神。
他心里又感激又不是滋味。
“晓青啊，”林之庭声音有点哑，“今天跨年，你……你回家陪你爸妈吧，别老往我们这跑了。”
“我们俩老家伙……不能总拖累你。”
杜晓青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叔叔，您别这么说。”
“我爸妈……他们没事。”
“林飞不在了，我……我得替他照顾你们。” 她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但马上忍住了。
林之庭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
多好的闺女啊，可惜……他那个混小子没福气。
杜晓青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夜空里偶尔炸开的烟花。
她心里也堵得慌。
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有人都说林飞死了，连飞龙卫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都……
可她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喊：
不会的！
林飞那家伙，命硬得像石头，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他肯定在哪个地方，等着机会回来呢！
然而她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实现。
而杜晓青自己的家里也并不好过。
自从林飞身死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她的父亲杜兴国就被人举报贪污受贿。
说他借着林飞是他女儿男朋友的关系，想捞好处，现在被停职调查了。
不仅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就连林飞送给她的那套2801的房子，也因为“可能涉及权钱交易”被贴了封条。
……...
天际中心大楼里，也没好到哪儿去。
以前灯火通明加班加点的样子不见了，好多层楼黑着灯。
凌云科技那边，韩峰看着手里一厚摞辞职报告，头皮发麻。
这一个月，核心技术人员跑了好几个，都是被竞争对手高薪挖走的。
项目进度慢得像蜗牛爬。
他气得把报告摔在桌上，叉着腰在办公室里转圈：“妈的！一群白眼狼！林总在的时候亏待过你们吗？有点困难就跑！”
神脑游戏更惨。
之前谈好的几个大渠道商，突然全都找借口终止合作了。
服务器还老是被人攻击，游戏还没上线口碑就已经塌了一半。
波波玛特玩具店，以前门口排长队，现在冷冷清清。
网上冒出好多帖子，说他们家玩具用料有毒，设计抄袭。
虽然没证据，但影响特别坏，特别是在国外。
许杰看着这个月的销售额报表，脸拉得老长。
女儿悠悠扯他衣角问：“爸爸，林飞叔叔什么时候来家里呀？我想他了。”
许杰鼻子一酸，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快了，快了，你叔叔忙完就会来看悠悠。”
凌飞资本也不好过。
几个好的项目都退了融资，施柔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留不住。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缩水的资金池，感觉心在滴血。
这都是林飞的心血啊。
也就飞零新材那边，因为跟军方的合作项目还在继续。
有穿军装的人时不时来转转，算是稳住了，没人敢明着来找茬。
但其他公司，真是四面楚歌。
韩峰、薛剑锋、许杰、刘波、施柔他们几个高管，有时候下班凑在一起抽烟解愁。
“这么下去不行啊，”韩峰吐了个烟圈，愁眉苦脸，“再没人出来主持大局，公司非得被他们啃光了不可。”
“主持大局？谁主持？”薛剑锋苦笑，“林总这一走，群龙无首。”
“外面那些狼，就等着咱们散架呢。”
施柔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楼下车来车往。
她想起林飞把公司交给她时那信任的眼神，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
唐家武馆那边，气氛也有点微妙。
唐家之前跟着林飞一起对付龙傲天，现在林飞“死”了，龙倾城那边虽然没直接对唐家动手。
但武道协会里已经有人开始说怪话，质疑唐家霸占会长太久，为了避免拉帮结派，也该让位了。
但是碍于唐家老祖的身份敏感，再加上唐家在武道界的特殊地位。
龙倾城也不好直接对唐家下手，只是那些弹劾的声音弄得他们不厌其烦。
书瑶气得在练功房把木人桩打得砰砰响：“欺人太甚！有本事明着来！”
……...
这个年，对很多人来说，格外寒冷。
林飞一死，所引发的蝴蝶效应将他身边的人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杜晓青在2802的客厅里，陪着林父林母看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晚会节目闹哄哄的，但屋里气氛还是沉闷。
当时钟指针指向零点，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激动地倒计时呐喊。
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烟花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杜晓青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在心里默默念叨：
“林飞，不管你在哪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新的一年……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