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站休整了一夜后,次日清晨,众人齐聚商议下一步行程。
经此一劫,尔康首先提出了最实际的考量:“昨夜我已与驿丞深谈过。这些亡命之徒睚眦必报,我们虽剿灭了几个,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在前路设伏。我们几人虽不惧,但晴儿有孕在身,实在不宜再冒任何风险。”
“尔康说得对。”箫剑接口道,目光沉稳,“我也想过了,最好还是借助官府之力,护送我们一程,我虽不想兴师动众,但这帮亡命之徒行动卑劣,防不胜防,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如此了。”
“正合我意。”尔康点头,“我这就去办此事。有官府出面护送,一来可保路途无虞,二来也能震慑那些宵小,让他们知难而退。”
小燕子听了,虽然觉得不如他们自己来得自在,但看了看尔泰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又看了看因孕反脸色泛白的晴儿,便把话咽了回去,点头赞同:“好吧,虽然麻烦了点,但安全最重要。”
事情就此定下。尔康当即前往县衙,亮明御前侍卫的身份与公文,当地知县不敢怠慢,立即调拨了十余名身手矫健的官兵,由一位可靠的把总带队,护送他们启程。
再次上路时,队伍的前后都有了官兵护卫,气氛虽不如往日轻松随意,却让人倍感安心。
他们的遭遇传到紫禁城,乾隆听了极其愤怒,太后更是担心得不得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乾隆多派些人手去接。
不等乾隆安排,福伦在得知此事后,早已派了学士府的十余名护卫,快马加鞭去接了。
两个队伍在邯郸相遇,并完成了交接。
安全隐患几乎消弭殆尽,可小燕子却隐隐觉得尔泰有些不对劲。
接连数日,夜里投宿后,他不再像往常那样自然地与小燕子亲昵,反而总是借口看书、翻看地图,或是只轻轻抱着她,早早就说睡了。
起初小燕子只当他累了,并未在意。可次数一多,她心里便不是滋味了。
这夜,客栈灯下,小燕子见尔泰又是一本正经地穿着整齐中衣躺下,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她终于按捺不住,翻身凑近他耳边,带着委屈与恼意低嚷:
“尔泰!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嫌我了?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你都不碰我……我们不是说好要个孩子?你不想要可以说啊,你怎么……”
尔泰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无奈一笑,他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嫌你?更不是因为孩子。”
“那你为什么……”小燕子靠在他胸前,脸烧的通红,闷闷地问。
尔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透着紧张与疼惜:“我……我是怕伤着你。我们之前有几回未曾留神……我怕万一……万一咱们的孩儿已经悄悄来了,我若不知轻重,伤了你怎么办……”
小燕子这才恍然,心头那点委屈霎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甜暖。
她回抱住他,噗嗤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哪有那么容易有孕?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有时候努力很久,都不一定有……”
尔泰被她笑得耳根微红,低声嘟囔:“再过两日,你的月信就该来了……等确定了没事,我们再……”
“不要!”小燕子笑声更亮,存心逗他,趁他不备,灵活的手指便钻进了他的衣襟。
“小燕子……别闹……”尔泰呼吸一乱,想捉住她的手,却又舍不得那温软触感。理智与情感交战片刻,终究是爱意占了上风。
只是此番亲近,他动作间极尽温柔,小心翼翼,宛如呵护稀世珍宝。
接下来几日,尔泰对小燕子格外上心,处处留心她的举动,连快步走几步都要轻声提醒。小燕子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又好笑又无奈,却也知道他是出于关心,便也由着他去。
尽管两人已尽量低调,但这般细微处的体贴与紧张,又怎能瞒过心细如发的晴儿与紫薇。
这日午后,趁着众人歇息的功夫,晴儿与紫薇相视一笑,默契地将小燕子拉到一旁僻静的花廊下。
紫薇含笑望着她,眼神温软却带着洞悉:“小燕子,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小燕子心里一惊,面上强作镇定,瞪大一双明眸:“怎么会?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我们之间哪还有秘密?”
“真的?”紫薇轻轻凑近,声音压低了些,“那我怎么瞧着尔泰近日格外紧张你?扶你起身、提醒你慢行……连早晨院中练剑的动静都没了。你——”她眼中笑意愈深,“该不是有喜了吧?”
“啊?”小燕子脸上一热,耳根都红了,连忙摆手,“没、没有的事!哪有那么快……他就是……就是太小心了。”
晴儿在一旁以袖掩唇,轻笑出声:“小燕子,你们终于决定要孩子了呀?太好了,若真如此,我们的孩子就能在同一年出生了啊。”
“是呀,真是太好了。”紫薇温柔抚掌,“我早就知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会不要?尔泰这般仔细是对的,这时候确实该格外当心,千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话到此处,她忽觉失言,忙握住小燕子的手,语气歉然,“小燕子,我不是故意提起从前……我只是想说,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当心。”
“我明白,你放心。”小燕子轻轻点头,脸上掠过一丝赧然,“以前我总糊里糊涂的,连自己的月信都记不清。现在有尔泰帮着留心……他说,好像已经迟了八九日了。”
“八九日?”紫薇眼眸一亮,语气难掩惊喜,“那很可能就是了呀!”
晴儿也柔声接话:“是呀,这已是明显的征兆了啊,我们还等什么呢,该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行不行!”小燕子急忙去捂她俩的嘴,压低声音急道,“你们小点声!万一……万一弄错了,多难为情啊!”
她眨着眼睛,小声嘀咕:“晴儿有孕时会恶心,紫薇你前世怀东儿时也吐得厉害,令妃娘娘每次有喜更是反应明显……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肯定不是。”
她悄悄环顾四周,声音更低了,“我的月信本来就不大准,你们也知道……我总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有孕。这回……大概也不是。”
“小燕子,”晴儿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认真,“不是每个人有孕都会吐的。宫里的嬷嬷说过,怀胎的反应因人而异,也和孩子有关。有人反应重,也有人几乎没什么感觉。说不定,你就是后者呢。”
她语气温婉却坚定:“无论如何,请大夫看一看总不会错。”
紫薇也柔声劝道:“晴儿说得对,这事可不能马虎。你若怕尴尬,前头街上就有家回春堂,我和晴儿悄悄陪你去,就说是陪晴儿请个平安脉,好不好?”
“可、可是……”小燕子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漾着羞怯与犹豫。
紫薇含笑挽起她的手臂,语气轻柔却不容推拒:“别可是了。走吧,就当是陪晴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