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土城时,弟兄们的靴底还沾着沼泽的黑泥,腐草的腥气混着血腥味,在城门口弥漫了许久。林萧脱下沾泥的外袍,露出里面被血心藤划伤的小臂,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正缓缓渗着血珠。
“公子,这毒不对劲。”林精灵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碗里的解毒剂刚碰到伤口,就冒起了白烟,“比咱们之前见过的‘腐骨散’霸道十倍,像是……被某种邪力加持过。”
林御冥的骨手轻轻按在伤口上方,黑袍下传来低沉的念咒声,青紫色的毒斑竟慢慢褪去了些。“是血心藤的汁液混了‘蚀魂咒’,寻常解药解不了,得用骷髅火炙烤才能逼出邪力。”
“那就烤。”林萧面不改色,任凭林御冥召来一缕幽蓝骨火,凑近伤口时,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
城头上,摩罗煞正指挥弟兄们加固防御,眼角余光瞥见西方天际掠过道黑影,急忙喊道:“少爷快看!那是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口方向的云层里,隐约浮动着道巨大的骨影,数丈长的骨翼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挡了大半。骨影盘旋片刻,突然发出声震耳的咆哮,声波竟震得土城的瓦片簌簌掉落。
“是沼泽里的那东西!”林蛮握紧战斧,脸色发白,“这玩意儿比八条骷髅巨龙加起来还大,要是冲过来,咱们这点工事顶不住啊!”
林萧盯着骨影,突然想起青铜面具人撤退时的恐惧眼神:“它好像……没追过来。”
果然,骨影在黑风口上空盘旋了三圈,像是在划定疆域,随后便沉入云层,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惊惶的飞鸟,和城头上倒抽冷气的众人。
“王家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林御冥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那骨影的气息,比魔族的‘骨狱之主’还强,青铜面具人把它惊动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话音未落,林逸一跌跌撞撞跑上城头,手里拿着块染血的令牌:“少爷!刚在城外捡到的,是王家的传令牌,上面的火漆还没干!”
令牌上刻着个“急”字,背面用朱砂写着行潦草的字:“黑风口异动,速调三千玄甲卫驰援,迟则全军覆没。”字迹扭曲,显然是仓促间写就,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血渍。
“看来面具人是真慌了。”林萧将令牌捏在手里,“他以为能控制沼泽里的东西,结果反被牵制,现在想让王家大营派兵救他。”
“那咱们要不要……”林黑龙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不急。”林萧摇头,“让王家和骨影先斗一阵子,咱们正好喘口气。”他看向城下忙碌的百姓,“让大伙抓紧修补城墙,尤其是东门的缺口,用铁水灌缝,再让魔族长老画三层防御阵,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三日,土城出奇地平静。王家大营没再发起进攻,黑风口方向也没再出现异动,只有偶尔掠过的飞鸟,能带回些沼泽边缘的消息——据说那里的腐草都变成了暗红色,靠近的活物会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连王家派去的斥候都有去无回。
第三日傍晚,林萧正在粮仓清点物资,林精灵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拿着片风干的鳞片:“公子,魔族的探子在黑风口捡到这个,说是从骨影身上掉下来的。”
鳞片足有巴掌大,泛着暗金色,边缘还沾着些黑泥。林萧指尖刚碰到鳞片,突然感到股熟悉的气息,像是……与林黑龙的龙威同源,却更古老,更霸道。
“这不是普通的骨影。”林萧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条骨龙,活了至少千年的那种。”
林御冥恰好走进来,看到鳞片时,黑袍猛地一震:“是‘洪荒骨龙’!古籍上说,上古大战后,龙族的失败者会被放逐到沼泽,肉身腐烂后,骨架会吸收地脉邪气,化作骨龙,以生灵为食,却从不出自己的领地。”
“难怪它不追出来。”林萧恍然大悟,“青铜面具人肯定是动了它的巢穴,才被缠上。”他突然想到什么,“王家大营调去的三千玄甲卫,怕是已经成了它的点心。”
话音刚落,城外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竟是个浑身是血的王家士兵,骑着匹奄奄一息的黑马,跌跌撞撞冲到城下,嘶声喊道:“开城!快开城!会长被骨龙困在黑风口,让我们来求援!”
城头上的弟兄们面面相觑,都看向林萧。林蛮忍不住骂道:“这时候想起求咱们了?早干嘛去了!让那骨龙把姓王的吃了才好!”
林萧却沉默着,目光落在远处的王家大营。那里的旗帜依旧飘扬,却没任何动静,显然是没人敢去救青铜面具人。他突然对城下喊道:“想活命,就把王家大营的布防图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放箭。”
士兵脸色惨白,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卷羊皮纸,颤抖着扔上城头:“图……图在这里,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会长……”
林萧展开羊皮纸,上面果然标注着王家大营的布防,连粮仓和军械库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声,对赵虎道:“把这人绑起来,关进地牢。”
转身时,林萧望着黑风口的方向,眼里闪过丝复杂的光。青铜面具人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还没查清,王家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那能让千年骨龙都异动的力量,绝非凡人。
夜色渐深,土城的火把再次亮起,映着城头上戒备的身影。黑风口方向偶尔传来声沉闷的咆哮,像是骨龙在进食。林萧站在箭楼里,摩挲着那块洪荒骨龙的鳞片,突然觉得这场仗,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而王家大营的深处,一顶不起眼的灰帐里,个黑袍人正对着水晶球低语:“骨龙已醒,林萧按兵不动……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水晶球里,映出张模糊的脸,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