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谢无妄因阵法反噬而苍白的脸色,叶枫并指虚点,一缕精纯温和、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自混沌虚空中流淌而出,缓缓渡入谢无妄体内。
谢无妄身躯一震,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受损的经脉与神魂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得到滋养与修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他激动地看向叶枫,眼中感激与狂热更甚:“多谢前辈赐下生机!此恩……”
“调息,前行。”叶枫打断了他的感恩戴德,目光已投向通道深处。
谢无妄连忙收声,抓紧时间调息。片刻后,三人状态稍复,继续沿着古老而斑驳的通道向前行去。
通道尽头,并非想象中的岔路或大厅,而是一扇散发着柔和空间波动的光门。三人互望一眼,迈步而入。
短暂的传送眩晕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置身于一座完整、宏伟,却死寂无声的古城之中!青石铺就的街道纵横交错,两侧是风格古朴、雕刻着日月星辰与玄奥符文的建筑,一切都保存得相当完好,仿佛时间在此凝固。然而,整座城池空无一人,甚至连一丝微风、一声虫鸣都没有,唯有永恒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荒凉与神秘。
远处城市的中央,一座恢弘磅礴的殿宇巍然耸立,飞檐斗拱,直插云霄,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白色石材筑成,散发着温润而古老的光泽。殿门上方,一块巨大的匾额之上,以古老的道文书写着三个大字——天机殿!
他们御空而起,飞抵天机殿门前。巨大的殿门紧紧闭合,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唯有一片平滑如镜的区域。区域之内,星光点点,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幅浩瀚而复杂的棋局!
就在三人驻足观察之际,一个宏大、漠然、仿佛源自万古之前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识海中响起:
“欲入天机殿,需破星辰弈。以神念为子,落子无悔。败者,神魂受损,道途受阻。胜者,方得入门。”
声音消散,那星辰棋局光芒流转,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
白小楼只是看了一眼那棋局,就觉得无数星辰在眼前旋转,因果线乱窜,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过去,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谢无妄倒是能勉强观看,但越看脸色越是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推演之道与这蕴含无上因果的星辰弈相比,犹如溪流之于瀚海,只觉得头晕眼花,心神摇曳,根本无从下手。
唯有叶枫,目光沉静地落在棋局之上。他并未急于落子,而是心神彻底沉入混沌虚空。
混沌虚空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形的推演核心,开始模拟棋局的万千变化。每一颗星辰棋子的移动,都牵扯着无数的因果可能,蕴含着天地至理。寻常推演之术,在此等棋局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但叶枫的混沌虚空,包容万法,演化万界!它并非单纯推演胜负,而是在模拟、吸收、理解这棋局中蕴含的因果规则本身!
良久,叶枫缓缓抬起手指,一缕凝练的神识透体而出,化作一枚闪烁着混沌光泽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一角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
“咦?”那漠然的声音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咦。
瞬间凝落黑子,几手交错,只见星光汇聚,攻势如潮,形成合围之势。
叶枫不慌不忙,混沌虚空急速推演,神识再动,落子于一处看似绝境的缝隙之中,竟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盘活了局部。
他的棋路,天马行空,完全不受任何现有棋谱或推演定式的束缚。时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时而又如雷霆一击,石破天惊。往往在黑子以为胜券在握,布下绝杀之局时,叶枫总能于不可能之处,寻得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落下匪夷所思的一子,将局势逆转。
黑子落下的间隔越来越长,那漠然的声音中也渐渐带上了一丝凝重与惊叹。
棋局渐入尾声,棋盘之上,星光黯淡,杀机四伏。黑子凝聚星光,落下至关重要的一手,刹那间,星链相连,杀阵成型,将叶枫的大龙彻底围困,眼看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白小楼和谢无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叶枫凝视着那绝杀之局,眉头微蹙,混沌虚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推演着亿万种可能。所有的常规手段都已无效,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超脱之道,岂能拘泥于棋盘之上的得失?因果纠缠,不若一刀斩之!
他不再犹豫,神识凝聚,化作最后一子,并非去救那被围困的大龙,而是落在了一个看似自寻死路、与主战场毫无关联的边角之地!
这一子落下,如同画龙点睛,又如同釜底抽薪!它并未直接破解杀局,却以一种超越棋局本身的方式,瞬间搅乱了整个棋盘的因果定势!那原本铁板一块的绝杀之局,因这一子带来的全新变数,其内在的因果逻辑开始自我冲突、崩塌!
棋盘之上,星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良久,那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为局困,不为因果缚,行超脱之事,落不沾尘缘之子……汝,合格。”
话音落下,那浩瀚的星辰棋局如同涟漪般缓缓消散。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天机殿大门,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了殿内深邃的景象。
门内,并非金碧辉煌,而是一片朦胧的星空幻境。星空中央,一面样式古朴、边缘有着些许磕碰痕迹的青铜镜静静悬浮,镜面幽深,仿佛倒映着过去未来,万界因果。在铜镜之旁,还有一枚散发着温润道韵的玉简,其上以道文浮现四字——《天机衍道诀》。
天机古城的核心传承,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