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炖鸡的香味早已被这场风波吹散。林墨转身回家,心里清楚,这只“鸡”引发的风波看似平息,但由此牵出的,将是更加错综复杂的纠葛与漫长的故事。
四合院的日常,就在这看似鸡毛蒜皮的争斗与妥协中,缓缓铺陈开来。
全院大会的风波平息后,林墨在四合院露面的次数明显增多了。那只“鸡”引发的闹剧,像一根引信,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记忆中那些关于这个院子、关于傻柱命运的轨迹,已然开始转动。
这天傍晚,林墨刚进中院,就看见傻柱在自家门口活动手脚。
“柱子哥,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林墨笑着招呼。
“就等你呢!”傻柱咧开嘴,“这几天没跟你过招,浑身不得劲!”
两人拉开架势,拳脚往来间,风声呼呼。林墨不再仅仅是防守,开始有意识地引导。
“柱子哥,注意我左手,”林墨虚晃一招,同时提醒,“我右腿可能要扫你下盘。”
傻柱急忙格挡下盘,却被林墨变招扣住了手腕。
“嘿!你小子现在招数越来越刁钻了!”傻柱挣开,喘着气笑道。
“不是刁钻,是让你习惯多想想。”林墨收势,递过毛巾,“我最近才学到的跟人动手,不能光靠一股蛮劲,得多观察,留后手。院子里的勾心斗角不也是这样吗。”
傻柱接过毛巾胡乱擦着汗,浑不在意:“嗨,不就是吃亏和占便宜嘛,我都知道,我就是无聊,跟他们逗逗闷子!他们想占我的那点便宜在我这里也没成本。”
林墨看着他,语气认真了些:“柱子哥,你不光是自己一个人了。雨水工作稳定了,你这当哥的,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
傻柱愣了一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嗨,不是一直在找着吗,就是没合适的。”
“事在人为嘛,”林墨拍拍他肩膀,“关键是咱自己得立得住,名声得正。像上次偷鸡那事,你要是糊里糊涂认了,哪个好姑娘敢跟你?”
傻柱回想起全院大会的情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倒是……多亏你提醒。”
林墨知道这事急不来,需要潜移默化。他之所以花心思在傻柱身上,一方面他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值得拉一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弟弟林贤。
他看得出林贤和何雨水感情很好,差不多该谈婚论嫁了。傻柱这个做哥哥的若能稳定下来,有个好归宿,何雨水将来也能少些牵挂,林贤的小家自然更安稳。
除了傻柱的事,林墨也在暗中留意着后院。一次和母亲吃饭时,他貌似无意地问起:“妈,最近看后院的娄晓娥,好像不怎么出门?”
程秀英叹了口气:“唉,阶层不同,她跟咱们院子的那些坐树根下讲闲话的人说不到一块,只有后院的老太太能跟她唠一下以前大户人间的生活。听说个娄老板,最近日子好像也不太好过。”
林墨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娄家的背景和即将到来的风暴。这场风暴还会特别影响到的是梁先生,这也是一个对他帮助比较大的人。
这天他找了个机会,用厂里的外线电话,再次联系了香江华联公司的苏曼琪和何卫国。
电话接通后,林墨直接说明意图:“苏经理,何先生,冒昧打扰。我想咨询一下,香江或者国外,在肺结核和心脏病的治疗方面,目前有哪些比较权威的专家和医院?”
苏曼琪的声音带着关切:“林先生,是您家里人身体不适吗?”
“是一位很重要的长辈,”林墨斟酌着用词,“病情有些反复,国内的治疗效果不太理想。”
“我明白了,”苏曼琪很快进入专业状态,“香江的玛丽医院和港安医院在这方面的技术比较领先。国外的话,英国的米尔顿教授和美国的格罗斯教授都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或者搜集更详细的资料。”
何卫国接过话头:“林先生,现在国外有一些针对性的新药,效果听说不错,就是价格比较昂贵,而且进口渠道……”
“钱不是问题,”林墨打断他,“关键是找到最合适的医生和方案。麻烦二位先帮我搜集一下米尔顿教授和格罗斯教授的详细资料和联系方式。”
“好的,我们尽快去办。”苏曼琪利落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林墨心中稍定。有了明确的目标,总好过盲目摸索。
几天后,他再次来到水木大学藏书阁。梁先生依旧蜷在旧藤椅里,气色比前次见时更差,咳嗽声沉闷而费力。
“先生,我带了点新出的《建筑学报》,还有几本关于岭南园林的图册。”林墨将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梁先生抬起眼皮,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有心了……林墨。”
林墨看着他消瘦的脸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先生,我托朋友从外面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香江的玛丽医院,还有国外叫米尔顿、格罗斯的医生,专门治肺病和心脏病,很有名气。”
梁先生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林墨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先生,您的学问和手艺,是无价的。身体要紧……是不是考虑一下,出去治治?或许……是个出路。”
梁先生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墨,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惊讶,有审视,更有一丝深深的疲惫和了然。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摇头,声音沙哑:
“林墨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他轻轻咳嗽着,目光扫过周围堆积如山的书籍和那座巍然的微缩模型,“但我这把老骨头……根就在这里。这些东西……也带不走。”梁先生突然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林墨,语气异常严肃,带着告诫:“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少往我这里跑。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好。”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林墨心上。他明白了,梁先生并非不想求生,而是清楚地知道自身的处境,更不愿连累他这个年轻人。他只能默默点头,将那份记着医生信息的纸条,悄悄夹进了一本《园冶注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