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令御史台即刻彻查京畿与各州府寺庙!”
“凡假借佛号扩张田地、吞并良亩、收容逃佃避税者,一律削减僧籍,没收超额田产,尽数归还民户!”
“凡有扰乱乡里者,立刻缉拿问罪,绝不容情!”
“佛法本为修心向善,不可化为祸国之具,更不可重蹈梁室旧辙!”
他话音刚落,赵光义便躬身上前,神色肃然道:
“臣另有一议!”
“请命太学将萧衍之事编纂成梁鉴录,改为讲读教材,由博士亲授学子。”
“要让天下学子知晓:帝王失政,百姓受苦;愚信虚妄,家国皆亡。”
“既要述他沉溺佛法、荒废国政之过,更要描写其死后黎民流离之惨——”
“使后世学子自幼懂得‘家国为重,虚妄为轻’,日后为官方能不负苍生。”
赵匡胤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重新坐回御案前。
指尖拂过那行“延州守军”字样,他的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
“准奏!”
“御史台彻查寺庙之事,由御史大夫亲自督办,三日内呈上初步章程!”
“太学修编梁鉴录,由国子监博士即刻动笔,十日内交出初稿,不得有误!”
说罢,他起身大步走至殿中央,目光穿过殿门,望向宫墙外的冬日晨光,声如金铁般回荡在殿中:
“另传朕令——各州府立即整饬军备,挑选壮勇编入乡兵,定期操练,以防盗匪与叛军趁虚而入!”
“常平仓悉数开仓赈济,凡有百姓因寒岁缺粮者,先赈后奏,务必保其一命!”
“大宋立国未久,根基犹浅,绝不可重蹈梁朝覆辙——君昏臣懒,朝政荒芜,民怨四起!”
他神情肃峻,缓缓转身,语气一字一顿,宛若雷霆:
“朕要让天下知晓——大宋的帝王,绝非萧衍之流!”
“不溺虚妄,不逃责任!”
“朕与诸臣,日思夜想者,唯有天下太平、百姓温饱、边疆稳固、江山永昌!”
“谁若敢效梁武帝之失,视江山如戏、视百姓如草,哪怕是朕的宗室血脉、重臣旧将——朕必诛之,不赦!”
赵光义俯首应道,声音中透出笃定与敬畏:
“臣谨遵圣命!”
“臣当即召御史大夫与国子监博士入宫议事——”
“三日内必将旨意传至各府,确保整肃之令遍布四方!”
“臣誓不让虚风惑乱大宋,不让梁朝之殇重演于我朝!”
赵匡胤缓步走到案几前。
他再次取起那本标注密密麻麻的边军粮草册,指尖轻轻停在“延州棉衣”几字上,微微一顿。
他记起自己当年还在军中的岁月——
隆冬时节,寒风刺骨,披着薄甲在冰雪中奋战。
那种寒冷深入骨髓,让他至今仍难忘。
如今登基为帝,怎能让麾下的将士再受昔日之苦?
更不能让百姓再陷入战火与流离。
他提笔,在清单末端添上一行笔迹遒劲的文字:
“命延州镇守将每五日奏报军情,若有军需短缺,得越级上奏枢密院,毋得拖延。”
落笔之后,他缓缓放下笔,目光越过窗棂。
紫宸殿庭院中,几株腊梅含苞欲放,晨光洒落在青砖之间——
映出一派祥和之气,宛若新立大宋的太平景象。
“兄长,西北军的粮调是否再核实一遍?”赵光义低声问道。
赵匡胤点头应道:“务必再查!”
“军粮一分不准出错——这关乎边防稳固,关乎将士生死,容不得半点疏忽。”
兄弟二人重新伏案,手执算筹,一项项校对账目。
他们知道,护天下的基石,不在口号。
而在每一次精准调度、每一寸为民之心、每一份不懈的责任。
唯有如此,方可使大宋不重梁朝覆辙,让百姓永享安宁。
……
洪武年间!
金銮殿内晨光透窗,洒落在案上摞成小山的大明律修订稿上。
朱元璋执笔凝思,笔锋悬于“贪腐官吏”条目,眉宇紧锁。
詹同与蒋瓛侍立两侧,詹同手中捧着新定的“民生条律”,躬身奏报:
“陛下,臣与刑部再三斟酌,欲在大明律中增补‘劝农桑’条。”
“凡州县荒农三成以上者,主官一律革职查办!”
“另设‘赈灾期限’,灾至三日不报者,当问罪论处!”
蒋瓛躬身补道:
“陛下,锦衣卫方查得苏州府数官与地主勾结,占民田千顷。”
“臣已拘押回京,待新律定成,当依律重判,以儆百官。”
朱元璋频频点头,笔锋一转,在“劝农桑”旁圈批修改,语气沉毅:
“朕当年躬耕濠州,最恨贪吏与昏君。”
“元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卖儿易子者众,皆因官只顾富贵,不恤黎民。”
“如今天下既定,大明律乃国之根本,须为官立戒、为民谋生,不可有半点懈怠!”
忽而,殿外天色骤变。
柔光被鎏金光辉刺破,如洪流倾泻,照在殿壁之上,幻化出一幅破败画卷——
昔日梁宫残影,梁柱腐朽,蛛网遍布。
角落里,一名披着褪色袈裟的老僧蜷缩而坐,面容枯槁,唇裂渗血,双手紧握空碗,呼吸微弱如丝。
天幕之声缓缓传来,带着哀叹:
“梁武帝萧衍,空耗国帑,荒于政事。”
“侯景之乱,囚于台城,绝食七日而死,梁国遂亡,天下再陷兵燹。”
“砰——!!”
朱元璋重重一拍龙椅扶手,紫檀木应声裂开,木屑纷飞。
他霍然起身,龙袍激荡,卷起案上文稿。
“此等昏主,真该千古唾骂!”
朱元璋指向光幕,声若雷霆:
“朕出自布衣,亲历元乱。”
“元顺帝荒唐贪惰,官吏贪赃,黄河决堤不救,饥民遍野不顾,终至国破家亡!”
“萧衍与之何异?披佛衣,舍身寺庙,四次赎命耗尽钱帛——钱从何来?皆是刮民之血!”
他在殿中缓步踱行,语气愈加沉痛:
“荒政误国,贪吏横行,民无活路,祸乱自生。”
“若他尚知为君之责,当韬光忍辱,图谋复国;可他却以绝食自戕,称作清高!”
詹同叩首上奏:“陛下圣断!萧衍之亡,正是昏君误国之戒。”
“臣请旨,令锦衣卫查清京中与地方佛道场所,凡侵地聚财者,尽没入国库,赎还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