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全部。”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回荡在鬼影的脑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全部？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理所当然的神情，感觉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贫瘠。
她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所求的不过是万千“原初之种”里的一枚。
而这个男人，他想要的，是整片孕育了法则的星空。
这已经不是贪婪，这是要将神国纳入私囊！
“你……”鬼影的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陶然回过头，很自然地接话。
“是不是被我的宏伟蓝图震撼到了？没事，以后跟着我混，习惯就好。”
他背着手，迈开步子，真的就那么闲庭信步地走了起来。
“这棵是火系的。
叶子能直接拿来炼丹，果实估计能让一个普通人直接觉醒A级天赋。
不错，不错，记下来，回头挖走。”
他路过一棵燃烧着火焰的法则之树，点评得头头是道。
“这棵是雷系的，啧，太狂暴了，卖相不好。
不过树心可以拿来锻造神兵。也记下，不能浪费。”
他又路过一棵雷霆交织的巨树，摸着下巴，活像一个在巡视自家菜园的老农。
鬼影机械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感觉自己不是走在坚实的晶体大地上，而是走在随时会引爆的法则炸弹之间。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除了那些法则之树自身发出的能量鸣音，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主人，那棵！那棵长得像剑的树！我感觉吃了它，我就能长出八条胳膊！”脑海里，阿呆兴奋地大叫。
“你一把剑长八条胳膊，是想去当章鱼吗？”陶然在心里没好气地回道。
“可是它闻起来真的好好吃……”阿呆委屈巴巴。
陶然懒得理它，目光扫过四周。
他看似轻松，实则神魂之力早已铺开，解析着这个世界的每一缕道韵。
这里确实是宝库，但也是一座没有狱卒的牢笼。
每一株法则之树，每一座本源悬岛，都是一道独立的法则化身。
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欢迎同源的力量，排斥并吞噬一切异物。
如果不是他这个“钥匙”在这里，鬼影踏入的第一秒，就会被整个世界的法则之力同化，分解成最纯粹的能量。
就在这时，鬼影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小型岛屿吸引了。
那座岛屿很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内部的空间在不断地折叠、延伸、扭曲，变幻出千万种形态。
那是……空间之岛！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渴望，从鬼影心底涌出。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被封印的“虚空行者”天赋，正因为这座岛屿的存在而发出轻微的颤动。
如果能得到它……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正对着一株“金系”法则之树评头论足的陶然，咬了咬嘴唇。
机会！
只要能得到那座空间之岛的力量，她或许就能打破封印，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
到那时，即便打不过这个怪物，也至少有了逃跑的资本！
想到这里，鬼影不再犹豫。
她压下心中对陶然的恐惧，催动身法，身体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座空间之岛飘去。
陶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年轻人，总要吃点亏，才能长记性。
鬼影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抵达了空间之岛的边缘。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岛屿内部传来的亲切召唤，那感觉让她沉醉。
她毫不设防地伸出手，朝着岛屿的实体触碰过去。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岛屿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座空间之岛猛地一震，那股亲切的召唤感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
“什么？！”
鬼影脸色大变，想要抽身后退，却骇然发现，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像是被焊死在了岛上。
不，不是焊死。
是她手掌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岛屿同化，变成了岛屿的一部分！
一股无形的，纯粹由空间法则构成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
这股力量并非是要赐予她什么，而是要将她整个人变成和岛屿一样的空间法则造物！
“啊！”
鬼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分解，神魂像是要被无数空间裂隙切割成碎片。
她拼命挣扎，想要催动自己那点可怜的虚空之力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
她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折叠。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看到自己的四肢被拉长，又被压缩。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陷入永恒的放逐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都说了要紧跟老板的步伐，怎么就是不听呢？”
鬼影艰难地转动眼球，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缓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空间之岛前，看着被困住，身体已经半透明化的鬼影，啧啧称奇。
“瞧瞧，这快成艺术品了。你说要是把你这么封在里面，带出去卖，能不能换一座城？”
“救……我……”鬼影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救你？也不是不行。”陶然摸着下巴，一副商人的嘴脸。
“但你要知道，商业救援的价格，可是很高的。”
“我的服务费，是不是得再涨一涨？比如……以后所有战利品都归我，你负责摇旗呐喊，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混蛋竟然还在讨价还价！
鬼影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开个玩笑，别当真。”陶然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座不断扭曲变幻的空间之岛上。
当陶然的手掌接触到岛屿时，他体内的“道衍四象轮”微微一转。
一股与这个世界同根同源，却又凌驾于所有单一法则之上的“原初道韵”，从他掌心缓缓流淌而出。
嗡——
那座狂暴、充满攻击性的空间之岛，在接触到这股道韵的瞬间，竟然安静了下来。
它不再吞噬鬼影的力量，反而像是受到了安抚的野兽，所有狂暴的空间波动都平息了。
那些扭曲、折叠的内部空间，也恢复了稳定。
它在……臣服。
陶然的手掌轻轻一挥。
那股禁锢着鬼影的空间之力，便自动散去。
鬼影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正好被陶然顺势用胳臂揽住腰，带离了岛屿的范围。
她瘫软在陶然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香汗淋漓，那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现在，明白了吗？”陶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里的每一个宝贝，都有自己的脾气。它们欢迎我，但会吃了你。”
他松开揽着鬼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我之前说的‘我九你一’，不是在剥削你，而是在给你一条活路。”
陶然看着她，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东西。
“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规则。我的话，就是真理。”
鬼影扶着地面，勉强站稳身体。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已经变得温顺无比的空间之岛，心中百感交集。
恐惧，屈辱，还有……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安全感。
是啊，这个男人虽然性格恶劣，贪婪无度，但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没有他，自己连一秒钟都活不下去。
“我……知道了。”鬼影低下头，声音很轻。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服软。
【叮！目标‘鬼影’心境发生剧烈变化，对宿主的认知产生根本性转变。】
【好感度提升！】
【当前好感度：-5（高度警惕）】
-5？
陶然挑了挑眉，从-20到-5，这可是巨大的进步！
看来英雄救美的戏码，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永远不会过时。
“知道就好。”陶然很满意她的态度。
“以后学聪明点，别总想着单飞。”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那座空间之岛。
“那种小玩意儿，只是开胃菜。”
他的目光，遥遥望向这个世界的中心，那片笼罩在无尽混沌光芒中的源力海洋。
“真正的宝藏，在那儿。”
“跟紧了，这次要是再掉队，我可不会再回头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