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在秦酒那小屋门口等了快一个钟头。
他靠着墙根,嘴里那根没点燃的草茎都快被嚼烂了。
烦躁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神经。
这小酒瓶搞什么鬼?
平时这个点早该出来晃悠了,不是去指挥部就是去折腾尤金那些破铜烂铁。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睡过头?
不可能,她警觉得跟只猫似的。
他又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眼神越来越阴沉。
各种不好的念头开始往他脑子里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昨晚巡逻遇到了什么没报告的麻烦?
或者肖恩那个阴魂不散的杂碎……
妈的,不能再等了!
他直起身,脸上戾气浮现,准备不管不顾地砸门进去看个究竟。
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米琼恩一边悠闲地啃着一根巧克力棒。
显然是之前秦酒“贿赂”她的库存,一边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像尊煞神似的莫尔,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杵这儿当门神呢?”
米琼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别蹲了,她没在屋里。”
莫尔动作一顿,眉头拧得更紧:“那她人呢?”
米琼恩三两口把巧克力棒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用下巴随意地指了指社区中心的方向,语气轻描淡写:“可能在瑞克那儿吧。”
“你自己去找找看,别跟个被抛弃的流浪狗似的堵在这儿”
“碍眼。”
说完,她不再理会莫尔,抱着她的武士刀,慢悠悠地朝着训练场走去。
在瑞克那儿?
这么早?
米琼恩这女人,说话永远只说一半,神神叨叨的!
“在瑞克那儿”这几个字像根针,轻轻扎了他一下,并不很痛。
但那种细微的不适感和莫名的焦躁却迅速蔓延开来。
他阴沉着脸,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朝着瑞克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瑞克家的窗帘拉着,外面看起来静悄悄的。
莫尔走到门口,抬起手,却并没有立刻敲门。
一种奇怪的直觉让他顿住了动作。
他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说话声,只有一种过于安静,令人不安的死寂。
不对劲。
他绕到房子侧面,那里有一扇窗户,窗帘没有完全拉拢。
留下了一道缝隙。
莫尔凑近那道缝隙,朝里面望去——
视线所及,是瑞克的卧室。
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凌乱的床铺。
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有瑞克的,还有……
一件他眼熟的,属于秦酒的内搭衬衫。
而床上,瑞克背对着窗户,沉睡着,古铜色的臂膀裸露在被子外。
更刺眼的是,在他颈侧与枕头之间,露出一缕熟悉乌黑微卷的长发。
那发丝的主人显然被瑞克以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紧密地圈在怀里,只露出一点点轮廓,但莫尔绝不会认错。
……!!!
一瞬间,莫尔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耳边嗡嗡作响,米琼恩那句轻飘飘的“在瑞克那儿”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耳膜,直透心底。
他死死地盯着那缕黑发,盯着瑞克沉睡中却依旧带着掌控姿态的背影。
盯着那一室的凌乱和无声宣告的亲密。
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冲进去打断的冲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石像。
那双总是闪烁着桀骜、戏谑或危险光芒的灰蓝色眼睛,此刻一片死寂的冰冷。
深处翻涌着被背叛的刺痛和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同坠入深渊般的失落。
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极其缓慢地,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那扇窗户。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眼神复杂难辨。
最终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浓自嘲和血腥气的嗤笑。
他转过身,没有再回头,迈着比来时更加沉重。
却也更加决绝的步伐,消失在了社区清晨逐渐苏醒的喧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