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林昭的甜蜜煎熬与萧烬的懵懂满足中悄然流逝，直到学期末的钟声敲响。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复习备考的紧张气息，连总是充满活力的林昭也不得不暂时压下满腹心事，投入到浩瀚的书本中。
图书馆成了她们待得最久的地方。往常她们占据的那个靠窗角落，此刻堆满了各种专业书籍和复习资料。
林昭对着厚厚的文学理论抓耳挠腮，萧烬则稳如泰山地攻克着她的机械原理和高等数学。
“萧烬，这个流派的核心观点到底是什么啊……”林昭哭丧着脸，把书本推到萧烬面前。
萧烬从复杂的图纸中抬起头，接过书，快速浏览了一下，然后用极其简洁的语言提炼出核心要点，偶尔在草稿纸上画个关系图。她的讲解总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原来是这样！萧烬你太厉害了！”林昭恍然大悟，看向萧烬的眼睛里崇拜的小星星都快溢出来了。
萧烬只是淡淡地“嗯”一声，继续埋首自己的功课，但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的一丝受用。
有时林昭复习到头晕眼花，会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每次她醒来，总会发现桌上多了一杯温水，或者一块她喜欢的蓝莓味小蛋糕。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放的，心里那点因为复习带来的烦躁瞬间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她们依旧一起吃饭，一起在夜晚的校园里边走边讨论题目。萧烬甚至开始会提醒林昭注意复习进度，帮她划重点。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林昭一边沉溺其中，一边又更加心焦——这分明是“最佳闺蜜”的模式，离她想要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随着考试周临近尾声，假期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同学们开始讨论暑假计划，回家的车票，实习的机会。
“昭昭，你暑假什么安排？回家吗？”晓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
林昭有些心不在焉：“嗯……回吧。不过可能晚几天。”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萧烬的打算。一想到要有将近两个月见不到萧烬，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偷偷观察萧烬，对方似乎对假期的到来并无特殊感觉，依旧按部就班地复习、锻炼，仿佛假期只是日历上普通的一页。
终于，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阳光炽烈，蝉鸣聒噪，空气中充满了解放的欢腾。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拖着行李箱，说说笑笑地涌向校门。
林昭和萧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周围是喧闹的人流，她们之间却有一种莫名的安静。
“萧烬，你暑假……有什么计划吗？”林昭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
“暂时没有。”萧烬回答，目光看着前方，“可能留在学校，接一些翻译的兼职。”
萧烬的经济状况似乎一直比较独立，林昭是知道的。她留在学校，意味着她们还在同一个城市。
这个认知让林昭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涌上新的纠结。
萧烬留在学校，她是不是也该找个借口留下来？可是家里早就盼着她回去了……
她们走到宿舍区的岔路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那我……先回宿舍收拾东西了。”林昭停下脚步，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怅然。
“好。”萧烬点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又是这种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关心。林昭看着萧烬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清澈见底、似乎完全没有分离情绪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两个月，六十天。没有一起吃饭，没有一起自习，没有她在一旁的陪伴。萧烬会不会很快就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会不会觉得一个人更轻松自在？她们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会不会因为距离而淡化？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滚，那句憋了许久、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我喜欢你”，在舌尖滚了又滚。气氛似乎刚刚好，考完试的放松，离别的淡淡愁绪……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干：“萧烬，我……”
就在这时，一个同班同学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跑过，大声跟她们打招呼：“考完啦！暑假快乐啊！”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林昭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
萧烬看向那个同学，微微颔首示意，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林昭，带着一丝询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林昭看着萧烬那双纯粹疑惑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任何超出“朋友”范畴的告白，都显得那么突兀和……不合时宜。
她猛地泄了气，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暑假会不会想我？”她用一种玩笑的语气掩饰了过去。
萧烬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两秒，回答道：“会保持联系。”
不是“会想”，是“会保持联系”。
一个客观的，描述未来行动计划的陈述句。
林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看吧，果然是这样。
“好啊，那……微信联系！”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自然些，“我走啦！暑假……快乐！”
她朝萧烬挥挥手，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宿舍楼，背影带着一丝仓促的落荒而逃。
萧烬站在原地，看着林昭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她感觉林昭刚才似乎有话没说，而且情绪有点奇怪。是考完试太兴奋了？还是因为要放假分离有点……不舍？
“不舍”这个词冒出来，让萧烬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涟漪。她看着林昭消失的方向，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暑假正式开始。
林昭回到了温暖的家中，吃着妈妈做的可口饭菜，享受着悠闲的假期。但她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每天和萧烬在微信上的联系，成了她最期待的时刻。
她会给萧烬发家乡的美食照片，发遇到的趣事，发天空奇怪的云。萧烬的回复通常很简洁，但都会回。有时是“看起来不错”，有时是“嗯”，有时会就她提到的某个现象，从物理或逻辑角度给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解释，让林昭哭笑不得。
她无数次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那四个字始终没有勇气发送出去。
而萧烬，白天做着翻译兼职，晚上依旧去健身房，生活规律得像钟摆。她确实会和林昭“保持联系”，并且发现，没有林昭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日子，似乎……比想象中要安静得多。偶尔看到有趣的东西，她会下意识地想，林昭应该会喜欢。这种下意识的念头，让她感到些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