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东京，足立区，某个偏僻的废弃工业园附近。
林天鱼的身影从「隙间」中走出，稳稳地落在了一条满是油污和积水的小巷子里。
刚一落地，一股混合了陈年垃圾发酵、工业废气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味，就毫不客气地往鼻子里钻。
“咳咳……这味儿。”
林天鱼嫌弃地挥了挥手，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和几分钟前他还待着的那个光鲜亮丽、连空气都带着金钱香气的银座，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头顶是乱搭乱建、密密麻麻的私接电线，两旁是墙皮脱落、画满了不知名涂鸦的筒子楼。昏暗的路灯忽明忽暗，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醉汉的叫骂，还有远处高架桥上暴走族呼啸而过的轰鸣。
“啧啧，这就是东京的下町风情吗？”
林天鱼视线穿过那些挂在阳台上滴水的廉价衣物，看向远处那座隐没在阴影里、看着像是个废弃工厂的建筑。
“这既视感也太强了。如果不看那些日文招牌，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夜之城的太平洲，或者是某个赛博朋克游戏里的贫民窟新手村。”
这种三不管的地带，确实是邪教徒滋生的温床。
既有足够的隐蔽性，又有大把生活在底层、精神空虚且急需心灵寄托（忽悠）的潜在信徒。
林天鱼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急着往里冲。
虽然他现在是个挂逼，但作为一个有素质的“特派员”，大摇大摆地从正门打进去，那是莽夫才干的事。
真正的技术流，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
「虚实二相」。
一瞬间，林天鱼的身影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阴暗的小巷。
巷口，几个染着黄毛、蹲在地上抽烟的小混混，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去哪家便利店搞点零元购。
林天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因为巷口太窄，他的衣角还擦到了其中一个等级才Lv.14黄毛的手臂。
“嗯？”
那个黄毛挠了挠手臂，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但也仅仅是一眼。
他的目光滑过了林天鱼的背影，像是看着一团空气，随后毫无波澜地转过头，继续跟同伴吹牛，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有个大活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
虽然之前的“贫民窟”既视感很强，但真当林天鱼走出了那条阴暗的小巷，来到了稍微开阔点的主干道上时，不得不承认，刚才那番评价确实稍微有点刻薄了。
这地方倒也不至于真的是什么连自来水都喝不上的贫民窟。
硬要类比的话，大概就像是他前世记忆里那些稍微有点年头、基建停滞在二十年前的四五线小县城。
街道虽然狭窄，柏油路面也打了不少补丁，但好歹还算平整。两旁的店铺虽然招牌老旧，但也还在正常营业，那家罗森便利店的自动门还依然灵敏。
就是这治安环境……确实不敢恭维。
这才走了不到四百米，他就看见了三波把头发染成红绿灯颜色、骑着改装魔导机车炸街的暴走族，以及两个明显喝多了在电线杆子底下比划谁的火球术尿得……啊不，射得更远的醉汉。
迎面走来几个穿着水手服、书包上挂满了叮当乱响的挂件、裙子短得有些违反物理定律的高中女生。
她们正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大声讨论着哪个地下偶像团体的握手会门票更难抢，或者是涉谷最近又新开了哪家好喝的珍珠奶茶店。
林天鱼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Lv.4 女子高中生（爱好：塔罗牌占卜）】
【Lv.5 女子高中生（特长：KtV麦霸）】
【Lv.3 女子高中生（状态：逃课中）】
很遗憾，并不是那种会在放学后变身去打怪兽的魔法少女，只是一群在这个充满超凡的世界里依然过着普通生活的JK罢了。
在那群吱吱喳喳的高中女生走过之后，街道似乎又变回了那副灰扑扑的模样。
林天鱼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周围那些主等级在Lv.10上下浮动的路人，正想着是不是该换个更繁华点的街区碰碰运气。
突然，视野边缘的一抹亮色让他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那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旁，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个穿着深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虽然刻意收敛了气息，手里还拿着一盒刚买的小丸子在吹气，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犹如实质的血腥味。
更重要的是，在林天鱼的视野里，这家伙头顶的数据面板亮得跟个大灯泡似的。
【姓名：高桥龙二】
【主等级：Lv.37】
【职业：极道剑豪（免许皆传）Lv.37】
【状态：警惕 \/ 进食中】
“Lv.37？”
林天鱼挑了挑眉，要知道，前两天在京城大学城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个开机甲的富二代，也就这个等级水平。
在这片平均等级低得令人发指的贫民窟街区，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精英怪，那就好比是在新手村的草丛里突然蹦出来一只满级大boSS。
堂堂极道组织的高层干部，放着银座的高级料理不吃，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吃路边摊？
这要是没鬼，那鬼都不信。
林天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迈开腿，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也懒得去利用周围的障碍物做掩护，就这么直愣愣地走在距离对方不到五米的正后方，中间甚至连个路人都没有。
这就是【虚无使徒】的自信。
高桥龙二吃完最后一颗章鱼丸子，随手把纸盒扔进垃圾桶，转身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
刚走了没两步，那种常年在刀口舔血养成的直觉，让他背后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
那种感觉很奇怪。
并非那种被杀意锁定的刺痛感，是一种更加微妙、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
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贴在他的后脑勺上，还在饶有兴致地数着他脖子上有几根头发一般。
“谁？！”
高桥龙二猛地转身，右手以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按在了腰间那把伪装成雨伞的太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