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柔是被浑身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酸痛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马车创过一般,
酸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带着隐隐的滞涩。
她缓了许久,才借着窗纸上透进来的阳光,缓缓撑着锦被坐起身。
身上覆着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软缎寝衣,料子是极上等的云锦,触之温润丝滑。
她低头望着这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寝衣,指尖抚过领口精致的盘扣,
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被染上了上好的胭脂,连耳根都热得发烫。
这份羞赧中,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她知道,定是千阙在她昏睡后替她换上的。这般细致妥帖的举动,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指尖微微颤抖着解开寝衣的盘扣,目光落下的刹那,赵徽柔的呼吸都漏了半拍。
小腹上,赫然印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像是花瓣落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却又忍不住往下望去,大腿根部、纤细的小腿上,都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吻痕,
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方才那些羞人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千阙滚烫的怀抱,低沉的喘息,还有他那些不容拒绝的强势与温柔。
她分明记得自己当时是推拒过的,红着脸小声说着“不要”,
可他那样一个身形高大、力道十足的男人,她一介弱女子,又怎能抵抗得住?
起初的那点挣扎,在他温柔又强势的攻势下,很快便土崩瓦解。
她像是被卷入旋涡的落叶,身不由己地沉浸在他带来的、从未有过的极致体验中,忘了身份,忘了顾忌,只剩下最真实的悸动与沉沦。
想到这里,赵徽柔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抬手捂住脸,心头又羞又乱,却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在悄悄蔓延。
她不由得想起了李玮。自打父皇强硬地将她嫁给这个市井出身的男人,他们之间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李玮那张平庸甚至有些粗陋的脸,只要映入眼帘,便让她瞬间没了半分兴致。
就连那寥寥几次同房,也都是在父皇派来的宫女监视下,她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与不耐,不得不应付了事。
而李玮,更是每次都在她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里,便草草结束。
她连半点感觉都未曾体会到,那边就已经偃旗息鼓。当初嫁给李玮时,她虽满心不愿,却也已然认命。
她想,即便李玮长相身材都不合她心意,若是那玩意儿能让她满意,她或许也能试着抛开成见,与他好好过日子。
可现实终究是让她失望了。除了成亲第一天洞房时那短暂的刺痛,之后的每一次,她都只觉得麻木与厌烦。
她能勉强忍受李玮的平庸,却无法忍受他连身为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都如此不济。
直到今日,直到昨夜,赵徽柔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酣畅淋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那种被珍视、被满足的感觉,像是一道暖流,淌过她心底干涸已久的土地。
缓了许久,羞意稍减,赵徽柔才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便一阵酸软,差点站立不稳,只能扶着床沿,慢慢适应。
床边的矮凳上,放着一套早已备好的衣物,并非她平日里穿惯的襦裙,
而是一套偏向中性的汉服,样式简洁大方,却透着不凡的质感。
她费了足足两刻钟的功夫,才笨拙地将这套衣服穿戴整齐。
外罩是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料子轻盈如羽,线条流畅利落,穿在身上,竟生出几分洒脱随性的气度。
长袍之下,内衬上绣着精致的云纹暗绣,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为素净的白色增添了低调的层次与韵味。
腰间束着一条黑色宽腰带,利落收紧,不仅巧妙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让身形比例愈发窈窕,
腰带上点缀的金丝线,在素雅中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华贵,不显张扬,却难掩精致。
下身的裙裾则是水墨晕染的样式,黑白色调自然交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垂坠,走动间,裙摆摇曳,如水波流转,灵动非凡。
她对着铜镜,将长发高高束起,扎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额前散落几缕碎发,衬得那张本就娇美的脸庞,多了几分英气与飒爽。
整理妥当后,她才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外走去。
刚踏出寝宫的门槛,院中的景象便让她瞬间僵在原地,惊得差点呼出声来。
只见院子中央,一只身形庞大的大白虎正慵懒地卧在那里,皮毛雪白,纹路清晰,
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半眯着,透着几分温顺,全然没有百兽之王该有的凶悍。
而她的三个小妹妹,
庆寿公主正蹲在白虎身前,小心翼翼地揉着白虎柔软的肚子,脸上满是欢喜;
永寿公主则握着白虎粗壮的前爪,轻轻晃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最小的宝寿公主,干脆直接躺在了白虎宽阔的背上,小手抓着白虎的鬃毛,笑得眉眼弯弯。
就在赵徽柔心头剧跳,几乎要被这景象吓得腿软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一旁廊下的千阙。
她这才猛然想起,这位宁王殿下,曾降服过一只白虎,想必这便是那只神兽了。
心头的惊惧瞬间消散大半,只是望着眼前这奇异又和谐的画面,依旧有些失神。
千阙早已看到了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
他起身缓步走来,目光从她高束的马尾,到她身上的汉服,细细打量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赵徽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红,垂下眼帘,小声道,
“多谢王爷。”
千阙看着她这副娇羞又带着几分英气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般装扮,哪里像一位养在深宫中的尊贵公主,分明是一位行侠仗义、英气逼人的女侠客。
他心中一动,暗自盘算着,晚上不如就让她cos一位除暴安良的女侠,
而自己,便做那落入女侠之手,却又反制女侠的采花贼。
这般想着,他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只觉得愈发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
时光如指间沙,
一转眼,
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三个月。
千阙和赵徽柔也已经完成了大婚,而在三个月的滋润下,赵徽柔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
至少现在能够坚持一个时辰了,而在不断地滋润下,赵徽柔也是不出意外地怀了孕,
诊出脉象时,赵徽柔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的期许。
她的性子本就随了母亲苗贵妃,温婉贤淑,知足常乐,如今得偿所愿,嫁得良人,又将为人母,心中更是盛满了安稳与幸福。
只是这份幸福里,还藏着一丝对华兰的愧疚。
赵徽柔早已得知,自己如今的宁王妃之位,原是华兰让出来的。
每每念及此事,她便觉得心中有愧,总想着要好好补偿华兰。
于是时常带着庆寿、永寿、宝寿三位妹妹,主动寻华兰一同说话、赏景、做些女儿家的针线活计。
起初,华兰面对赵徽柔的示好,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本就不是善于交际之人,更何况面对这位曾经的大宋公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相处。
好在有嘉成县主从中调和,嘉成县主既是赵徽柔的亲侄女,又与华兰相交甚笃,时常在两人之间说些贴心话;
再加上赵徽柔的嫂子邕王妃,也总借着探望的由头,拉着两人一同议事、散心。
一来二去,华兰和赵徽柔之间也很快地磨合起来,又在一次并肩作战之后,彻底成了好姐妹。
而赵徽柔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在后宫见到邕王妃时的惊讶。
彼时邕王妃正坐在廊下晒太阳,穿着宽松的湖蓝色宫装,依旧难掩隆起的小腹,瞧着竟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赵徽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整个宁国后宫,只有千阙一个男人,这孩子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她心中满是疑惑,自家嫂子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兴庆府,还怀了千阙的孩子?
邕王妃似是早有准备,见她面露讶异,便主动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出了“缘由”,
“妹妹有所不知,当初我跟着邕王去往南方就藩,不巧卷入了乱军之中,
险些遭了贼人的侮辱,是廷烨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
她垂眸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可邕王他……竟嫌我被卷入乱军之中,觉得我失了清白,
二话不说便将我赶回了汴京,只让我好生照顾被廷烨带走的女儿。
我在与廷烨日复一日地相处中,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与悉心照料,
不知不觉便动了心,一来二去,便做下了这大逆不道之事,还怀上了孩子。
后来得知廷烨有意取代西夏,成就大业,我便索性跟来了兴庆府。”
邕王:王妃,是我主动把你送去汴京的吗?你在诽谤我,你在诽谤我啊!
当初嘉成县主跟着华兰、秦海若等人离开汴京时,特意让人给邕王寄去了一封信,
信中说邕王妃身染重疾,突然暴毙。邕王虽心中有憾,却也未曾多疑,只当是天意弄人,
于是,他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王妃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在兴庆府怀上了千阙的孩子,已经四五个月了!
而邕王妃的这番解释听着合情合理,可赵徽柔心底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妥。
不过,她本就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如今身怀有孕,又全权执掌后宫事宜,
即便有华兰和秦海若在一旁辅助,也耗费了她不少心力,渐渐便将这份疑虑抛到了脑后,不再细想。
至于说荣婉清,在这四位公主来到兴庆府之前,千阙就把荣婉清和荣飞燕安排在了皇宫附近的一处大宅中,金屋藏娇,
毕竟荣婉清是徽柔她父皇的妃子,千阙还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知道婉清的存在,他怕徽柔的三观会被颠覆,
而且看到了婉清,她也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赵鼎很有可能是千阙的亲儿子。
至少,等到徽柔生下千阙的孩子之后,在让她得知婉清的存在,
到那时,有了他们的孩子作为牵绊,又已经见识到后宫里那么多对姐妹、母女和婆媳,
徽柔的心性想必会更加成熟包容,再透露出来婉清的存在,她应该会更容易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