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在黑水废墟外的空地上，风沙卷着碎石掠过地面。陈墨站在一座简陋的阵台中央，脚下是用灵纹粗刻而成的聚灵阵，七道席位围绕四周，已有五人落座。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打开后将一枚浑厚的土黄色珠子放在阵台中央的共鸣石上。珠子一触石面，立刻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周围的地脉微微震颤，几缕土色灵气自地下升起，缠绕珠身。
“这是土灵珠。”陈墨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在地煞门取得，完整度七成，可引动地脉共鸣。”
坐在左侧的一名火云宗执事冷笑一声：“你让我们信你？一个刚破神台中期的小辈，突然拿出传说中的秘宝？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陈墨没看他，只伸手轻点珠子上方，一道符文浮现，正是地煞门内院石碑底部的刻痕图案。珠子随之响应，共鸣强度提升三倍，连远处沙地都裂开细纹。
“这符文只有命格共鸣者能激活。”他说，“你们可以派人查验地脉反应，若有一丝虚假，我当场自废修为。”
人群安静下来。
极寒宫的使者是一名披着白袍的女子，她伸出手掌靠近共鸣石，片刻后收回。“地脉确有呼应，波动频率与古籍记载一致。”
“那就说明不了什么。”散修联盟牵头人是个满脸胡须的壮汉，嗓门极大，“就算真是秘宝碎片，你也未必愿意共享。北漠那么大，谁先找到谁就是主人！”
陈墨点头。“你说得对。我不指望一句话就换来信任。所以我带来的不只是土灵珠。”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晶片，放在玉盒旁边。
“这是地煞门主消散前留下的信息载体，目前无法读取，但我已确认它和本源之心存在同频共振。另外——”他顿了顿，“我手上还有风灵羽、雷霆晶、气核残片，加上土灵珠，六大秘宝线索已集齐四件半。”
药王谷观察使皱眉：“半件？”
“第五件在中原现世的地心火髓，被血魂宗夺走一部分。”陈墨说，“但我们截获了一段运输记录，知道他们运往的方向。这部分情报，我可以现在交给各位代表。”
众人目光变了。
火云宗执事盯着那块黑晶。“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跟你合作？说不定你自己已经派人去了北漠。”
“因为我没去。”陈墨直视他，“我的飞舟停在百丈外，船上只有两名弟子留守。我要是真想独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环视一圈。“我知道你们怕风险，也怕被人利用。但我想问一句——如果血老魔集齐所有秘宝，重启血河祭天阵，第一个遭殃的是谁？”
没人回答。
“不是我，也不是正道联盟。”他继续说，“是你们每一个人背后的宗门、家族、领地。他会抽干整片大地的生机，炼化百万生灵魂魄。这种事，一百年前发生过一次。叶昭封印了他，现在叶昭不在。谁能挡？”
极寒宫使者缓缓开口：“所以你要做什么？”
“成立情报轮值站。”陈墨说，“每三天一次，各势力派出信使，在固定坐标交换边境动态、敌踪行迹、资源补给点位置。不强制出力，只共享消息。谁想退出随时可以走，但只要还在名单里，就必须按时传递真实情报。”
散修牵头人嗤笑：“听着像小孩过家家。”
“那你告诉我。”陈墨看着他，“过去三个月，有多少散修死在血魂宗手里？他们是怎么死的？有没有规律？你查过吗？还是等哪天自己走进陷阱才后悔？”
那人闭嘴了。
药王谷观察使沉吟片刻：“我可以提交药王谷掌握的毒物分布图，以及近半年失踪弟子的路线分析。”
“我带了火云宗三年内的巡逻日志副本。”火云宗执事终于松口，“但仅限本次会议使用，不得复制外传。”
“极寒宫愿提供北方雪原的气候预警机制。”白袍女子说，“若有大规模灵力波动，我们会第一时间标记位置。”
陈墨记下名字和联系方式，一一收好递来的加密玉简。
还有两人未表态。
一个是西域小派的代表，缩在角落不敢说话。另一个是来自南岭的客卿，始终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你们呢？”陈墨问。
南岭客卿摇头。“我不代表任何势力，只是路过。你们爱怎么斗随你们，别牵扯我。”
陈墨不再追问。他把土灵珠收回玉盒，却将黑色晶片留在原地。“这块数据芯片，我放在这儿。谁有兴趣破解，可以轮流带走研究。三天后归还，期间不得私自复制内容。”
众人惊讶。
“你不怕我们拿走？”药王谷观察使问。
“怕。”陈墨说，“但我更怕没人敢碰它。这东西或许藏着下一个线索，也可能触发危险。但总得有人开始试。”
他看向最后那位沉默的小派代表。“你们损失最大，去年整个山门都被血魂宗屠了。你想报仇吗？”
那人猛地抬头，眼里通红。
“我不给你许诺。”陈墨说，“也不拉你当炮灰。但如果你愿意加入轮值站，下一次行动，我会通知你。你可以选择来，也可以选择走。但至少，你知道该往哪走。”
那人颤抖着手，写下了一个联络暗号。
会议进入细节商议阶段。
陈墨坐回主位，手抚胸口的玉佩。胎记下方仍有微弱跳动感，像是某种回应正在接近。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结束会议的意思。
风沙拍打着阵台边缘的灯笼，火光摇晃，映出众人低头书写的身影。
一名弟子悄悄靠近，低声汇报：“西侧十里发现两道陌生气息，正在靠近。”
陈墨点头，不动声色。
他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算计了。
但他也清楚，真正的合作，从来不是靠誓言建立的。
而是从第一份情报交换开始。
他翻开随身记录册，写下第一条轮值安排：
**第一班：药王谷→火云宗，时限三日，内容包括北线异常灵压记录及失踪人员轨迹交叉点分析。**
他合上册子，抬头看向远方。
飞舟静静停泊在沙地中，甲板空无一人。
刀仍在鞘中。
他的手按在上面，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