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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此刻正上演着一出与帝国威严颇不相称的闹剧

“荒谬!登基大典乃国本所系,礼制攸关,岂能因修史这等事后笔墨之事延误?!太子殿下仁孝,早已堪当大任,如今陛下龙驭上宾,正宜早定名分,以安天下之心!”

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绯袍的礼部老臣

须发皆张,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面史官的脸上

他是正统礼法的坚定扞卫者,认为新君即位是天字第一号大事

他对面,几位穿着青袍,看似文弱的史官却毫不退让

为首的老史官气得脸色通红,据理力争

“王部堂!修史岂是事后笔墨?此为盖棺定论,为后世法!如今洪武朝事多有殊异之处,若不厘清,仓促修史,如何向后人交代?难道要留下了一笔糊涂账吗?太子殿下登基固然重要,然青史昭昭,亦不可轻忽!”

“殊异?有何殊异?分明是你等史笔刁钻,意图混淆视听!”

“放屁!皇后娘娘与皇长孙殿下,还有太子殿下自身,这死而复生之事,前元可有旧例?不辨明缘由,不载于青史,岂非掩耳盗铃?”

“此乃天佑大明!自有上天垂象,何须你等妄加揣测!”

“上天垂象也需人言记载!否则与野史何异?”

两边越吵越凶

从引经据典到互相攻讦,声音越来越大,脸红脖子粗

眼看就要从文斗升级为武斗

几个年轻的史官和礼部员外郎已经撸起了袖子

互相推搡起来

御书房内,笔墨纸砚被撞得歪斜,奏折散落一地,俨然成了菜市场

坐在御案后的太子朱标

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无奈

他对登基这件事本身,确实不怎么上心

朱元璋如今毕竟还在

只是精神不济,基本不理朝政,由他监国

这突然要登基,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是在咒老爷子早点走

反倒是修史的问题,让他颇为头疼

母后和雄英死而复生,他自己也在洪武十五年病逝过一次

被楚河从鬼门关硬生生捞了回来

还有那突兀出现,改变了太多事情的陈飘,楚河……这些事

按照原本的历史来写,肯定不行

漏洞百出,但若完全回避,又显得欲盖弥彰

就在一个礼部给事中激动之下

一把揪住了一个年轻史官的衣领

眼看老迈的史官们就要在体力上吃亏,场面即将失控之际——

朱标叹了口气

默默拉开了御案的一个抽屉

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格洛克手枪

他有些生涩地打开保险,抬手,对着御书房的屋顶

“砰!”

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响,猛地压过了所有的争吵和推搡!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

瞬间僵在原地,揪衣领的松了手,撸袖子的放下了胳膊,一个个惊骇万分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朱标面色平静地放下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

随手放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吵够了?”

朱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臣等死罪!”

哗啦啦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

此刻齐刷刷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登基之事,依礼部所议,择吉日进行,不可奢华,务从简练”

朱标先定了调子,礼部尚书连忙叩首领命

然后,他看向依旧跪伏在地,吓得脸色发白的史官们

“至于修史……”朱标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王部堂所言亦有理,青史昭昭,不可不慎。然,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笔”

他示意史官们起身,沉吟片刻,缓缓道

“母后与雄英之事,可记为……洪武十五年,星陨于野,帝闻后悲恸,然上天感其诚,降下祥瑞,有异人……异人韩立,献仙草灵药,遂使凤体,皇孙转危为安,此乃大明国运昌隆之兆”

老史官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这……

异人,仙草灵药……未免太过含糊,还有,韩立是谁?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记录

朱标继续补充

“至于孤……洪武十五年,偶染微恙,然得……得太祖高皇帝,诚心祷告于太庙,感动上苍,赐下福缘,得以康健,嗯,就这么写”

史官笔尖一顿,脸上肌肉抽搐

这“微恙”和“死而复生”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但看着御案上那柄黑色的手枪,他只能低头奋笔疾书,嘴里应着

“是……殿下……微恙,得太祖诚祷,天赐福缘……”

朱标看着史官那副欲言又止、下笔如有千钧重的模样

心中也有些好笑,但他面色依旧沉稳

他知道这些理由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眼下,这是唯一能勉强自圆其说,不至于让后世觉得洪武朝历史是神话传说的办法了

反正核心就一点——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

都推到一个无法推敲的地方

“至于细节”

朱标最后总结道

“尔等史官,当秉持,为尊者讳,为贤者隐之原则,详略得当,重点突出太祖皇帝之英明神武,天佑大明之国运昌盛即可,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不必深究”

“臣……臣明白了”

老史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觉这史书修得,比他考科举时做八股文还烧脑

这哪里是修史,这分明是在一块破布上绣花,还要绣出煌煌盛世的气象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通报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气氛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与……与高炽殿下求见”

“宣”

很快

朱雄英领着身形富态,走路有些喘的朱高炽走了进来

朱高炽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跪了一地的官员,尤其是御案上那柄显眼的手枪

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无奈,他规规矩矩地行礼

“儿臣高炽,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摆了摆手,让礼部和史官的官员们都退下

官员们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收拾了一下衣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御书房

临走前都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那柄手枪

“高炽,你怎么和雄英一起来了?”

朱标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朱高炽苦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史官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走的稿纸,说道

“儿臣在文渊阁查阅一些旧档,恰好听闻御书房这边……动静不小,又遇上了雄英,便一同过来看看,可是在为修史之事烦忧?”

朱标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

“正是,如今这局面,史笔难落啊,按实写,惊世骇俗,不按实写,又恐欺瞒后人”

朱雄英也皱着小眉头

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很不寻常

朱高炽沉吟片刻

他那个时代

关于洪武朝晚期和建文朝的历史早已被他的好儿子

好圣孙修改得面目全非,对于如何“创造性”地修史,他倒是颇有几分“心得”

“太子殿下”

朱高炽组织着语言

“史书之道,在于春秋笔法,微言大义,有些事,未必需要说得那么清楚,譬如皇后娘娘与雄英之事,既可归于天佑,亦可模糊处理,只记结果,不究细节,关键在于,要确立一个基调——我大明得国之正,历朝罕有,太祖皇帝乃不世出之圣主,纵有些许非常之事,亦是为国为民,顺应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