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压抑的家族会议厅出来,苏婉没多做停留,直接跟我们回了万事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眼神里却有种不一样的光。
那是一种……拿到了筹码,准备上赌桌的光。
“情况怎么样?”我给她倒了杯水。
“暂时拿到了一个‘特别顾问’的名头,”苏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带着点自嘲,“算是半只脚踏回了那个圈子,有权限调动部分资源和信息了。”
千面靠在墙边,抱着胳膊:“然后呢?你那些亲戚能指望得上?”
“指望他们?”苏婉摇摇头,“不拖后腿就不错了。但我需要他们数据库的访问权限,还有他们在全球的部分能源和基建监测数据。”
她放下水杯,走到光屏前,眼神变得专注。
“我一直在想,二叔他把数据散播得到处都是,看起来无迹可寻。但维持这种规模的、持续的、并且能根据反馈进行微调的数据流,背后一定需要一个强大的‘大脑’和一个稳定的‘心脏’。”
她调出全球地图,上面标注着各种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波动。
“庞大的算力支持,还有与之匹配的、不会被常规监测发现的巨大能源消耗。这是藏不住的。”
顾轻舟也来了兴趣,凑过来看:“你的意思是,找到这个指挥中心和能源中心,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至少是重要突破口。”苏婉点点头,“愤怒数据是‘枝叶’,散布全球。但‘根’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砍掉根,枝叶就算不死,也会失去活性,给我们逐个清理争取时间。”
这个思路很清晰。
接下来几天,万事屋成了临时的联合指挥中心。
苏婉利用她“特别顾问”的权限,接入了商业联合会庞大的商业和能源监控网络。这家伙覆盖面极广,很多官方机构监测不到的灰色地带,都在他们的商业版图上有记录。
顾轻舟则调动龙组的情报网,重点筛查全球范围内的异常数据交换和未经申报的大型能源使用。
两边的情报一碰撞,效率惊人。
无数杂乱无章的线索被输入苏婉建立的筛选模型,无关的信息被快速过滤掉。
地图上的可疑标记越来越少,范围被不断缩小。
“排除掉官方和已知的大型异能组织基地……”
“排除掉能源消耗与常规工业活动匹配的区域……”
“数据流跳转节点反向追踪……过滤掉干扰项……”
苏婉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眼睛紧盯着屏幕,嘴里快速念叨着。
我们其他人帮不上太多忙,只能看着光屏上那代表着数据洪流的无数线条,从最初的混乱不堪,逐渐变得有规律可循,如同百川归海,隐约指向几个模糊的方向。
但每一次,当我们以为快要锁定的时候,最后的关键信号总是消失在公海之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公海……”苏婉盯着那片广阔的蓝色区域,眉头紧锁,“信号到了那里就断了,要么是被强力屏蔽,要么就是……终点站本身就在海上,而且拥有顶级的反侦察能力。”
“海上城市?或者移动平台?”我提出猜测。
“有可能。”顾轻舟抱着胳膊,“公海是法外之地,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喜欢往那儿塞。”
调查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千面有点急躁:“范围还是太大!公海那么大,上哪儿找去?”
苏婉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调出了商业联合会内部一份标记着“高风险投资评估”的加密档案。
里面记录了一些家族早期参与的,风险极高但潜在回报也巨大的海外项目,其中大部分后来都因为各种原因中止或失败了。
她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条记录上。
那是一个多年前的提案,关于在公海联合多个势力,建造一个“不受任何单一法律约束的国际自由港与特殊经济区”,为某些“特殊客户”提供服务和庇护。
提案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且风险不可控,最终被元老会否决了。
但档案末尾有一行小字备注:据信,该项目核心团队并未解散,转而寻求其他资本支持,并于数年前在目标海域有了实质性进展,代号——“深渊(Abyss)”。
“深渊……”苏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立刻将这个关键词输入搜索系统,同时联通了龙组的最高权限数据库。
当两边关于“深渊”的零碎信息被拼凑起来,呈现在光屏上时,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不是简单的海上平台或岛屿。
那是一座城。
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漂浮在公海之上的城市。
代号“深渊城”。
由流亡的顶尖异能者、被通缉的疯狂科学家、各大势力的灰色产业代表共同出资和技术建造。它不受任何国家法律管辖,内部自成体系,是真正的法外之地,混乱之都。
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黑市交易中心、情报交换站和……尖端违禁技术的温床。
所有的异常数据流,在经过无数次伪装和跳转后,最终消失的坐标,都隐隐指向那片标记着“深渊城”存在的海域!
“妈的……竟然藏在这种鬼地方!”千面骂了一句。
顾轻舟的脸色也变得极其严肃。
“这就说得通了。只有‘深渊城’那种地方,才能提供苏远峰计划所需的、不受监管的庞大算力和能源,以及……绝对保密的环境。”
她看向我们,眼神凝重。
“如果源头真的在那里,事情就麻烦大了。”
“那地方,龙组的正规力量很难介入,里面水太深,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强行行动,可能会引发我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苏婉看着屏幕上那座神秘漂浮城市的模糊轮廓,手指微微收紧。
“再麻烦也得去。”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二叔把‘舞台’搭在了那里,我就必须去那里,把幕布给他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