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内,瓷片碎渣还散落在地,胡翊泽阴沉着脸倚在窗边,指尖攥得发白,眉宇间满是郁气,连殿外的阳光都似照不进他眼底半分。
“殿下!殿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开殿门,林疏野捧着朝服下摆,兴冲冲地奔进来,脸上满是雀跃道:“殿下,您的太子之位!陛下下旨恢复了!”
胡翊泽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来,原本覆着寒霜的脸瞬间褪去阴郁,双眼瞪得发亮,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殿下,您的太子之位恢复了!” 林疏野放缓脚步,语气愈发笃定道:“早朝之上陛下亲口下的旨,还让您负责筹备迎接沃斯国使者和公主的事呢!”
“真的!” 胡翊泽猛地站直身子,方才的烦躁一扫而空,兴奋得在殿中来回踱步,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掌心道:“快说怎么回事!”
林疏野连忙上前道:“殿下,是城郊官田农户病变的稻田复苏的事传到了宫里,御史奏请陛下圣裁,曜郡王说是神灵托梦农户,后来几位大臣趁机进言,说是殿下您被禁足后仍心系百姓,搭棚施粥感动了神灵,陛下听了便龙颜大悦,不仅恢复了您的太子之位,还夸了您有心悔改呢!顺带着也夸奖了曜郡王一番!”
可这话刚说完,胡翊泽脸上的兴奋便一点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怒意,他猛地顿住脚步,咬牙切齿道:“胡澜枝?他也被夸奖了?就因为官田之事?”
林疏野心头一紧,他知道自己多嘴了,他没事提胡澜枝干嘛呢!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他也只能轻轻点头道:“是……但殿下您……”
“哼!” 胡翊泽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盏嗡嗡作响,眼中翻涌着怒火与不甘道:“那官田本就是我负责的差事!若不是孙徒鸢那个蠢货办事不利连累了我被禁足,哪里轮得到他胡澜枝接手?那农户家中稻田复苏的功劳也本就该是我的!他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竟敢在父皇面前领了这份赏!恬不知耻!”
林疏野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殿下息怒,您的太子之位能恢复才是头等大事啊!胡澜枝不过是暂得一时风光,日后您重掌朝局,有的是机会拿回属于您的东西,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胡翊泽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殿外又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侍砚躬身进来,神色恭敬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殿下,玉华宫那边派人来了,是容贵妃娘娘宫里的首领太监周忠全公公。”
“知道了。” 胡翊泽不耐烦地挥挥手,眉宇间的怒意还未散去道:“让他进来吧。”
周忠全捧着拂尘,躬着身子走进殿内,对着胡翊泽重重跪下磕头:“老奴周忠全,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何事?” 胡翊泽语气冷淡,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周忠全连忙起身,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回殿下,贵妃娘娘近来日夜思念您,自从您被禁足后,娘娘更是茶饭不思,今日听闻殿下恢复了太子之位,更是欢喜得不行,特意让老奴来请殿下移步玉华宫,娘娘想好好瞧瞧您。”
胡翊泽闻言,脸色愈发难看,他本就因胡澜枝的事心烦意乱,更何况前些日子他与,此刻哪里有半分想去玉华宫的心思?他别过脸,语气带着明显的抵触道:“本太子身子乏了,改日再说吧。”
周忠全脸上的笑容一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疏野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对胡翊泽道:“殿下,您这次能恢复太子之位,是贵妃娘娘私下里动用了不少母家的关系,还耗费了大量钱财打点朝中官员,才替您求来了这个机会啊,不然那些大臣哪会拼了命地为您求情,娘娘一片苦心,您还是去玉华宫看看她吧,别寒了娘娘的心。”
胡翊泽浑身一怔,沉默了片刻后,终是冷声道:“知道了,本太子换身衣服便过去。”
说罢,胡翊泽便转身进了内殿更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周忠全连忙快步走到林疏野面前,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连连拱手道:“多谢林大人方才帮忙劝和,若非大人,殿下恐怕是不肯移步玉华宫的,老奴替贵妃娘娘多谢公子了。”
“周公公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疏野连忙回礼,语气谦逊,他本就是容贵妃母家的家族子弟,自然是能帮着容贵妃说话便多说几句了。
周忠全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其中关节,连忙笑着道:“大人放心,老奴回去后,定会将大人今日的功劳告知贵妃娘娘,娘娘定然会记着公子的好。”
林疏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拱手谢道:“那就有劳周公公了。”
不多时,胡翊泽换了一身月白锦袍出来,神色依旧冷淡,跟着周忠全快步往玉华宫而去。
刚见到容贵妃,胡翊泽便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对着容贵妃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容贵妃正坐在榻上,见胡翊泽进来了,连忙起身想去扶,却见胡翊泽侧身避开,脸上没有半分暖意。
她心头一涩,轻声问道:“翊泽,你……是不是还在怪母妃上次的事?”
胡翊泽没有应声,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全程未曾看容贵妃一眼。
容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满是委屈与恳切:“翊泽,母妃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当日之事,母妃也是为了你好啊!”
原来,前些日子胡翊泽来玉华宫请安时,偶然看上了容贵妃宫里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也是颇有心计的,见胡澜枝垂青,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百般讨好,一来二去,两人便暗生情愫,悄悄走到了一起。
直到那宫女怀了胡翊泽的孩子,这才想让胡翊泽给她一个名分,但胡翊泽一直借着各种由头推脱,眼见事情要瞒不住了,她这才大着胆子将此事告知了容贵妃,她知道求太子正妃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但仗着腹中胎儿,求容贵妃给她一个侧妃之位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容贵妃听后当即勃然大怒,可那宫女腹中怀的是皇帝的第一个孙辈,即便尚未确定男女,她也不敢赌,只能暂且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