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坠山的最后一缕血光,被呼啸的夜风卷走。林羽站在狭道尽头的断崖上,玄铁剑斜插在石缝里,剑穗缠着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微型的战旗。
“弓箭手压上第二道坡!”他的吼声穿透厮杀声,“盾牌阵收窄防线,留半丈空隙引他们进来!”
狭道两侧的山坡上,义军弓箭手已换了三轮箭囊,指尖被弓弦勒出的血痕混着汗水往下淌。听到号令,他们猫腰挪向更陡峭的崖壁,弓弦在黑暗中绷成满月,只等下方传来的信号。
狭道里,叛军的嘶吼如疯兽般撞来。前排的盾牌手猛地收势,原本密不透风的盾墙故意露出道缝隙。冲在最前的叛军没来得及刹脚,整队人挤成一团,正好撞进义军预设的“口袋”。
“放箭!”
林羽的话音刚落,两侧山坡突然亮起成片的火光——那是弓箭手点燃的火箭,数百支带着烈焰的箭簇划破夜空,像场滚烫的暴雨砸进敌群。箭簇穿透皮肉的闷响、布料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叛军被火团包裹的惨叫,在狭道里滚成一团乱麻。
“杀回去!”叛军将领的咆哮从火海里炸出来,他挺着断了半截的长枪,硬生生从火团里冲开条路,“他们箭快用尽了!给老子踩过去!”
玄风拖着伤腿在盾墙后嘶吼:“换短刀!盾墙变锥阵!”
义军士兵立刻收盾、拔刀,盾牌反扣在后背,形成尖锥状的冲锋阵形。玄风举着缴获的叛军战旗,旗尖直指那名将领的咽喉:“小崽子们,看谁先剁了这颗狗头!”
狭道里的厮杀瞬间变成近身肉搏。短刀刺入皮肉的闷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偶尔有火星溅到脸上,能看清对方眼球里的疯狂。林羽在断崖上看得心头一紧——叛军虽然被火箭烧得阵型大乱,但那股亡命劲却更凶了,尤其是那名将领,竟凭着蛮力撕开了三个义军的喉咙。
“苏烈!带你的人从左翼绕!”林羽摘下腰间的信号筒,往空中一抛。筒身炸开的绿焰照亮了狭道左侧的羊肠小径,那是他白天就让人清理出的暗路。
苏烈的吼声从黑暗中传来:“重甲营跟我来!让他们尝尝铁板的滋味!”
沉重的甲胄撞击声渐渐远去,狭道里的叛军还在跟义军死缠。那名将领突然注意到左侧山坡的动静,刚要转头呵斥,一支冷箭“噗”地钉进他的耳孔——是林羽从断崖上射出的。
叛军将领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塌了半堆燃烧的尸体。
“将军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狭道里的叛军顿时乱了阵脚。
林羽趁机拔剑出鞘,玄铁剑在月光下划出道银弧:“总攻!”
崖上的弓箭手射出最后一轮箭,这次不再点火,纯钢的箭簇专挑叛军的关节。盾墙后的义军齐声呐喊,短刀组成的刀墙向前碾去,血珠在刀刃上甩出的弧线,在夜色里连成了片流动的红。
苏烈的重甲营恰在此时从左侧小径杀回,铁甲相撞的巨响像座移动的山,将退路被断的叛军挤成了肉饼。有叛军想攀着崖壁逃生,刚抓住块岩石,就被上面掉落的滚石砸得脑浆迸裂——那是林羽安排在山顶的预备队,此刻正掀动着备好的巨石。
厮杀声渐渐低下去的时候,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羽拄着剑走下断崖,玄铁剑的剑根还在发烫。狭道里的血水流进石缝,在晨光里泛着暗红的光,像条不愿干涸的河。
“清点伤亡。”他踢开脚边的断矛,“伤兵抬去谷口包扎,能站着的,跟我去搜山。”
苏烈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着崖壁上的攀爬痕迹:“他们有不少人往山顶跑了。”
林羽抬头望去,陡峭的崖壁上果然有串串血手印。他将玄铁剑在火把上燎了燎,剑身上的血痂嘶嘶作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告诉弟兄们,早饭在山顶吃,用叛军的干粮。”
晨光爬上他的肩头时,义军士兵已开始沿着血痕往山顶攀。林羽走在最前,玄铁剑拄在地上当拐杖,每一步都踩在叛军掉落的兵器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山风里飘来焦糊味和血腥味,他却突然想起出发前陈老塞给他的炊饼,硬邦邦的,此刻倒成了最好的念想——等扫清了这山头,总得让弟兄们吃口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