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江箐瑶这边有情况,南星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见到是白隐,南星拱手行礼。
“原来是白太傅。”
白隐颔首回礼。
“街上人杂拥挤,保护好……”
目光从南星脸上掠过,他转眼看向江箐瑶,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施了一礼。
白隐笑意清浅,语气恭敬道:“保护好这位贵人。”
不甚在意地掸掉粘在衣服上的糖山楂,他转身离去。
江箐瑶攥着那吃到一半的冰糖葫芦,跟被勾了魂儿似地站在那里,望着白隐的身影融进人群之中。
喜晴难以置信地问南星。
“那位就是太傅白隐?”
南星答:“净问废话,那我能无缘无故在大街上随便喊人太傅吗?”
杏眼圆睁,喜晴转头狠狠瞪了南星一眼。
南星却甚为迟钝地陪着笑,将一包刚买的烤栗子递给喜晴。
“给你买的,哥哥好吧?”
喜晴推开没收,阴阳怪气道:“我爱问废话,没资格吃这烤栗子。”
而刚刚回过神的江箐瑶则插话问道:“太傅竟如此年轻?”
南星噼里啪啦地又把白隐吹嘘了一遍。
“可惜了!”
江箐瑶则甚为惋惜地撇了撇嘴,略带哭腔地喟叹道:“殿下吃得可真好。”
……
过了亥时,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去,灯火阑珊,十里长街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宁静。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酒已经空了五壶。
江箐珂喝得尽兴,却也过了微醺之态,晕晕乎乎,有些不分东南西北。
也不知是天地在晃,还是她人在晃,总觉得眼前的那个狐狸脸动来动去的,好似都有了虚影。
她逞强推开李玄尧的搀扶,脚步虚浮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栽进身后的胸膛里。
粗壮有力的手臂拖着她的双腿,李玄尧毫不费力地将人抱起。
江箐珂感觉头晕得很,也困得厉害,便本能地环抱住李玄尧的脖子,头搭在那宽厚的肩膀上,像个挂件似的挂在了李玄尧的身上。
李玄尧则一手拖抱着她,一手拿着那装了三条小锦鲤的瓷罐子,然后披着银白色的月华,顺着幽静的街巷,不疾不徐地朝江箐珂和江止住的宅院而去。
而不远处,谷丰等人则哈欠连天地紧跟其后。
可跟着跟着,便见李玄尧突然顿住了步子。
只因江箐珂突然直起身来,特别手欠地摘下了那个狐狸面具。
李玄尧的手腾不开,头躲也躲不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露出了真容。
四目相对,三千尘世仿若都在此刻静止。
听不见旁的声音,也感受不到混着花香的夜风,李玄尧只能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香气和呼吸。
面与面仅几拳之隔,那湿热的吐息悉数都喷洒在他的脸上。
浓重的酒气中混着青梅的果香。
李玄尧僵滞在那里,紧张又忐忑地凝视着江箐珂。
他有些害怕。
害怕她害怕他的眼,害怕她会嫌弃自己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异瞳怪物,然后躲他躲得远远的。
本该高高在上,傲视一切人和事,他却偏偏在江箐珂的面前卑微如尘。
李玄尧想开口问她害怕吗,可惜发紧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想写字问她,可眼下却腾不出手来,只能被动地等着江箐珂的宣判。
温热滑腻的小手捧起他的脸,江箐珂眸眼迷离地朝他的左眼又靠近了一些。
她用力睁大眼睛,借着街巷两边的灯火,使劲地瞧着他的眼睛。
“夜颜……”
一开口,便是熏天的酒气。
“你这俩眼睛怎么颜色不一样?”
人喝多了,有时虽然意识还算清醒,可言行举止总会失了分寸。
江箐珂上手拨弄着李玄尧的眼皮,来回确认了两三遍。
“好奇怪,真的不一样啊。”
在夜里,深褐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正常,唯独那水蓝色的眼睛,连夜色都遮不住它的独特。
李玄尧落下眸眼,藏起眼底浮上的自卑。
可垂下的眼皮,却又被那小手霸道地给扒了上去。
江箐珂舌头有些不听话,说起话来略有些含糊。
“我当你有多丑呢,没想到长得还怪好看的,哪家姑娘这么没福气,竟然把这么好看的哑巴郎君给弃了。”
小嘴吐着酒气凑过来,在李玄尧的左眼上轻啄了一下。
然后便提着那狐狸面具,趴回李玄尧的肩头,小声嘟囔道:“这不是同情可怜,是好看的东西就该亲一亲。”
也不知哪来的情绪,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酸得李玄尧滚了滚喉咙。
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没人用亲吻对待过他与众不同的眼睛。
父皇没有,母后也没有。
他们每每看到这双异瞳时,眼底有的只是怜爱、愧疚和担忧。
单臂将人紧紧箍进怀里,李玄尧微微偏头,脸贴着脸,如同交颈相拥。
卡在腰间的双腿却突然抖动了几下,江箐珂吆喝了一声“驾”,不耐烦地催促着他。
“快走!”
……
院子里的柿子树下,李玄尧抱着江箐珂坐在椅子上,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肩头睡得沉,偶尔迸出几句醉言呓语来。
他舍不得把人放到床上,更不想当个趁火打劫的斯文败类。
就想这么无耻地多抱会儿她。
可君子之道很难恪守,李玄尧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那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偏过头去。
呼吸颤抖,身体颤抖,一点点地凑近,直到贴上那两瓣红唇。
第一次的唇瓣贴合,悸动如潮来得汹涌而澎湃。
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抚摸那面颊的手也跟着微微发抖。
而急促紊乱的粗喘声在院子里尤为地清晰,落在李玄尧的耳朵里,总有些猥琐之意。
鼻尖轻拱,他一下下地亲吻着怀里的人。
从红唇到面颊,再从面颊到鼻尖、眉眼、耳侧……
他就这么偷偷地独享着美味,人不知鬼不觉,卑劣且龌龊,好像个疯癫的色魔。
吻到亢奋之时,他恨不得把江箐珂剥个干净,然后抱回宫里,一辈子圈住她。
可理性使然,靠着那几分清明,李玄尧坚守着君子的最后底线。
他只是抱着人,在轻吻中,隔着衣衫……
轻蹭。
纾解。
积攒了许久的邪火得以释放,李玄尧头埋在江箐珂的肩头喘息着,然后给自己的下流找着借口。
是她今晚先亲的他。
她亲的虽是眼睛,实则是那颗渴望她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