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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禁苑余波,毒计暗生

雨,停了。

但禁苑里的血腥味,却像是渗进了汴京城的每一块砖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未干的墨香,酿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

“护民校尉”。

这个由官家赵佶亲笔御书,用逆臣之血染就的封号,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周邦彦的心头。

他没有接受任何实质性的封赏,甚至没有在百官惊魂未定的目光中多停留一刻。

天光微亮,他便领着那群在黎明前用命赌出一线生机的弟兄,如同一缕融入晨雾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城南纵横交错的陋巷深处。

这不是凯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仅仅是另一场更无声、也更凶险的战争,拉开的序幕。

漕帮废弃的粮仓地窖内,霉味与草药味交织,钻进鼻腔。烛火如豆,在潮湿的空气中挣扎跳动,将周邦彦那张被火纹扭曲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昨夜搏杀留下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怀中那本从州桥第三根桥柱下取出的账册,所带来的刺骨寒意。

那本用“茶引密码”写就的账册,像一块从地狱捞出的寒冰,正一丝丝抽走他四肢百骸的温度。

他知道,蔡京、高俅之流,是盘踞在大宋肌体上数十年的毒瘤。昨夜的兵谏,不过是撕开了他们一层伪善的皮肉,绝不足以剜其筋骨。接下来,必然是他们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反扑。

时间。

他唯一拥有的,只剩下时间。

他摊开账册,另一只手,则抚上了那本官家赵佶亲笔所着的《大观茶论》。

一个,是淬毒的锁。

一个,是唯一的钥匙。

他的手指在《大观茶论》的字句间飞速掠过,脑中那些扭曲如蛇的诡异符号,开始逐一与茶道的风雅意象对应,然后,显露出其下血淋淋的真容。这是一个用风雅编织的,足以颠覆国祚的卖国罗网。

“明前茶,五斤……”周邦彦低声念出账册上的符号,目光落在《大观茶论》对“明前”的注解上——“明前,早春之珍,其芽如枪,其形如剑,锐利之器也。”

锐利之器……

周邦彦的瞳孔骤然收缩!

“——铁甲,五百副!”

“雨前茶,十担……”《大观茶论》云:“雨前,蓄势待发,其力千钧,厚重甘醇。”

千钧之力……

“——神臂弓,一千张!”

账册一页页翻过,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花石纲的奇珍异石是伪装,应奉局的皇命在身是虎皮,繁忙的漕运是输送血液的脉络。他们用天下最风雅的茶,行着天下最龌龊的勾当!

他的手指停在了最后一页。那一行用朱砂标记的符号,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刺得他眼睛生疼。

“龙团胜雪,一匣。”

周邦彦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龙团胜雪,茶中之王,非帝王不可得,乃是皇权的象征。在他们的密码体系中,这,代表着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钉在《大观茶论》的最后篇章。赵佶亲笔写下的几个字,此刻看来,却像是用整个大宋的国运在书写。

“……茶之上品,非社稷之重器,无以匹配其尊……”

社稷之重器!

轰!

一个可怕到足以让天地倾覆的念头,如一道黑色闪电,狠狠劈入周邦彦的脑海!父亲书房里那些尘封的舆图,临死前不甘的眼神,拱圣营满门的鲜血……无数画面在他眼前炸开!

“大宋……沿边……禁军……布防总图!”

“噗——”

一口压抑不住的心血,猛地喷洒在账册上,将“龙团胜雪”那几个朱砂符号,染得更加妖异,更加触目惊心。

他死死盯着交易日期,那几个扭曲的符号,在他血红的瞳孔中,化为三个足以敲碎大宋脊梁的字。

天贶节。

三日后!

三日之后,他们要将大宋的半壁江山,打包好,恭恭敬敬地,献给北方的豺狼!

与此同时,皇宫,福宁殿。

龙椅上的徽宗赵佶,脸上的雷霆之色早已被深深的疲惫与后怕所取代。他看着阶下伏跪的蔡京,这位四朝元老此刻涕泪横流,老泪纵横,哪里还有昨夜被兵谏时的半分狰狞。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治下不严,用人不察,致使朱勔、高俅之流祸国殃民,老臣罪该万死!”蔡京以头抢地,声声泣血,“但老臣对大宋,对陛下的一片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罪在何处,你且说来。”徽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疏离。

“老臣……要弹劾周邦彦!”蔡京猛然抬头,浑浊的老眼中,爆出一团骇人的精光!“此人名为清君侧,实为乱国贼!他根本不是孤臣,他背后……勾结的是江南逆贼,方腊余党!”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三分!

方腊!这个名字,是徽宗心头一根拔不掉的毒刺!

蔡京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高高举过头顶:“陛下!此乃老臣先前安插在殿前司的眼线,从昨夜一名被格杀的闯宫逆匪身上搜出!其上墨迹,经殿中省高人查验,正是方腊摩尼教妖人祭祀时所用的‘圣火血墨’!此信早已备好,只待时机栽赃于我等!”

徽宗身边的杨戬连忙接过,呈了上去。徽宗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微微一变。

见状,蔡京立刻呈上第二件“罪证”,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画中,周邦彦正与一名眼如饿狼的契丹人推杯换盏。

“陛下请看!”蔡京声泪俱下,“此画乃老夫月前布下的一步闲棋,原想用此离间他与官家的关系,谁知此子狡猾躲过。未曾想,他竟是贼喊捉贼!其所谓账册,兵谏,不过是与辽人合演的一出苦肉计!欲借陛下之手剪除我等,而后引方腊余孽入京,再行那颠覆社稷的祸国之事啊!”

徽宗死死盯着画卷,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指节已然发白。

他不是昏君。他岂会不知蔡京之言九分假,一分真?

但……

他怕的不是贪腐,不是横行,而是动乱!是皇权旁落!

周邦彦在禁苑的兵谏,已经是在他这位天子心头狠狠扎了一刀!这与谋逆,仅一线之隔!

他内心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狂吼:一个通辽的权臣,朕尚能掌控;一个意图煽动民变、甚至敢于兵谏的“孤臣”,朕如何能容?罢黜蔡京易,平定内乱难!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已化为一片冰冷的决断。

“此事……疑点重重。”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那道血诏……暂且收回。杨戬!”

“奴婢在!”

“给朕去查!往死里查!”徽宗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暴戾,“朕要知道,到底是狼在咬朕,还是朕养的狗……疯了!”

“遵旨!”杨戬叩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蔡京叩首的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得逞的狞笑。

他知道,他为自己,也为那桩天大的交易,赢回了最宝贵的时间。

风向,已然逆转。

几乎在同一时刻,地窖的暗门被猛地撞开,一名不良人兄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恐惧而嘶哑扭曲:

“头儿!宫里出事了!大太监杨戬已下达海捕文书,以‘勾结江南匪类,图谋不轨’为名,全城搜捕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