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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公子,请喝茶 > 第36章 锦笼囚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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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在迷宫般的水道里穿行。

船身几乎是贴着浑浊的水面滑行,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被驾船的漕帮好手压制到了最低,如同机警的游鱼摆尾,只留下一圈圈悄然散开的涟漪。

李师师靠在狭窄的船舱里,看似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复盘着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故。

她不能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回去。

她更不能毫发无损地出现。

她必须是一个受害者,一个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过、至今仍惊魂未定的可怜人。

恐惧和脆弱,是她此刻最好的伪装,是她用以麻痹所有豺狼虎豹的保护色。

当小船行至一处名为“断魂滩”的浅水区时,护送的漕帮汉子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和敬佩:

“姑娘,按计划,就是这里了。”

李师-师缓缓睁开眼。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她先是将自己本就湿透的衣衫,又在满是淤泥的船底蹭了几下,让那份狼狈更添几分真实。

然后,她从发髻中拔下那根用来固定的银簪。

簪头在常年使用中被打磨得颇为锐利,在昏暗的船舱里闪着一道冷酷的银光。

她看着自己光洁如玉的手臂,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划下!

“嘶——”

一道深深的血口瞬间绽开。

剧痛传来,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被划开的,不是自己的血肉。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正随着温热的血液加速流失,但她的内心,却在这一刻愈发清醒,愈发冷静。

她只是将渗出的鲜血,随意地抹在自己苍白的脸颊,抹在破损的衣襟上,制造出挣扎搏斗过的惨状。

做完这一切,她才对那汉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猛地拉开了引线。

“啾——!”

一道尖锐的响箭,带着漕帮特有的信号,撕裂晨雾,冲天而起!

几乎是在信号发出的同时,远处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立刻出现了几艘殿前司巡逻快船的身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飞速向这边包抄而来。

“姑娘,保重!”

漕帮汉子将李师师一把推上浅滩,自己则与同伴猛地一掉船头,向着另一条更为狭窄的岔路亡命冲去,成功吸引了大部分追兵的注意力。

李师师踉踉跄跄地在齐膝的淤泥里跋涉,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力气,向着岸边一处早已约好的芦苇丛艰难跑去。

她刚一藏好身形,便有另一队巡逻兵赶到。

为首的一名殿前司都头,一眼就看到了淤泥上那串新鲜的、带着点点血迹的脚印,立刻露出了贪婪无比的狞笑。

“搜!给老子仔细地搜!”

他挥舞着手中的佩刀,声音里满是兴奋。

“高太尉有令,活捉李师师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李师师躲在冰冷的芦苇丛中,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污秽的叫骂声,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微弱的状态。

她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真正的“救援者”的到来。

果不其然,就在那些殿前司的兵痞即将发现她的藏身之处时,一道更迅捷、更肃杀的黑影,从岸边的树林中闪电般掠出!

“殿前司办事,闲人退避!”

那都头话音未落,便被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扫中膝弯,“咔嚓”一声脆响,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跪倒在泥水里。

紧接着,十几名身穿玄色劲装,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汉子,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出。

三下五除二,便将这队贪功冒进的殿前司巡逻兵尽数制服,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为首之人,正是高俅的心腹,铁鹰卫队长,李虎。

他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都头一眼,目光如电,扫过这片广阔的芦苇荡。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定格在李师师藏身的方向。

“铁鹰卫奉太尉之命,迎李大家回府。请大家现身。”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块冰。

李师师这才“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惊呼,满脸“恐惧”与“茫然”地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

当李虎看到她这副衣衫破碎、浑身带伤、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时,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终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察的惊异。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女眷上前,用一件厚厚的锦缎披风,将瑟瑟发抖的李师师裹住。

“李大家受惊了。太尉已在樊楼备下薄宴,为您压惊。”

李师师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虎,又看了一眼那些被制服的殿前司官兵,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语调:

“你……你们是何人?那些……那些人又是谁?”

李虎冷冷地答道:“我们是奉命保护大家的人。至于他们,”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都头,“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冒犯大家的匪类罢了。”

李师-师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滑落,竟是就此“力竭昏厥”,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虎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带上她,回樊楼。”

马车辘辘,驶向那座灯火辉煌的销金窟。

车厢内,原本“昏迷”的李师师,长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车窗外,樊楼那标志性的飞檐斗拱已然在望。

她知道,自己这只孤舟,已经成功驶入了虎穴。

而这第一步棋,她走得天衣无缝。

她被“安置”在顶层的“倾城阁”,名义上是休养,实则是座不折不扣的锦绣囚笼。

窗外原本能看到市井景致的飞檐上,多了一只一动不动的鸽子,那鸽子的眼神,却锐利如鹰。

楼下花园里新来的那个修剪花枝的园丁,手法笨拙,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窗棂。

甚至连送餐的侍女,走路的步法都带着练家子的沉稳。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镀金的牢笼。

房间内,熏香依旧是她最爱的“定神香”,但她能清晰地闻出,里面被掺杂了微量的“软筋草”,长期闻吸,会使人内息不畅,四肢乏力。

桌上的茶水里,有几不可见的粉末,那是能让人精神萎靡的“散神丹”。

夜幕降临,她屏退所有人,独自走到窗边。

她必须向外界传递信号。

她伸出苍白的手,看似无意地拂去最左边那盏绘着“寒梅”图案的琉璃风灯上的灰尘。

但在拂过时,她的指尖用巧劲,将风灯的挂钩,向外推了寸许。

这个动作,微小到几乎无法察察。

但她知道,对街茶馆二楼的那个眼睛,一定看到了。

做完这一切,她躺回榻上,将钱老叔给的“七宝丸”含在舌下,抵御着空气中的毒性。

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进入一种浅眠的状态。

她在等待。

等待着高俅和朱勔失去耐心,主动出招。

果然,子时将近,外面传来了细微的骚动。

似乎是有人来了,和门外的守卫低声交谈了几句。

紧接着,阁楼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机,陡然浓重了几分!

李师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