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海城天际线时，林昭蹲在剧院后巷的垃圾桶旁，指尖的烟头明灭如鬼火。
他盯着腕表上跳动的数字——22:58，喉结滚动两下，将半盒烟按进潮湿的垃圾里。
母亲的便签被塑封在胸口口袋，纸张边缘因反复摩挲起了毛边。
上午在铁门前捡到它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那是母亲常用的肥皂味，混着剧院后台特有的霉味，像根细针直扎进心脏。\"镜子后面\"，他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想起镜裂时渗出的紫光，还有照片里那个后颈蝶形胎记的男人。
顾清欢发来的资料显示，此人叫周明远，十年前突然从市精神卫生中心辞职，而母亲案发当天，正是他以\"心理医生\"身份为目击证人做了\"情绪稳定评估\"。
腕表震动，23:00整。
林昭扯下卫衣兜帽，摸出从队里器材室顺的热成像仪。
剧院外墙的监控在三小时前被阮星眠黑掉，此刻屏幕上只有斑驳的绿色光斑。
他贴着墙根绕到舞台侧门，金属锁头在手电筒下泛着冷光——和上午离开时一样，没有撬动痕迹。
\"咔嗒。\"
锁舌弹出的瞬间，林昭后颈汗毛倒竖。
他侧过身让门缝漏出的光斜照在地面，确认没有触发红外警报，这才猫腰钻进去。
舞台中央的裂镜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头蛰伏的巨兽。
他绕开满地碎镜片，靴底碾过某块残片时，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背影——和母亲相册里那张结婚照的打扮一模一样。
\"系统，检测精神干扰。\"林昭低声道。
【当前环境无异常波动，检测到目标区域（舞台右侧通风口）能量值上升。】
他顺着提示摸向舞台右侧，老式通风口的铁栅栏被撬过，边缘还留着新鲜的划痕。
林昭戴上橡胶手套，抓住栅栏用力一掰——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剧院里格外刺耳。
他顿住呼吸，等了半分钟没听见动静，这才钻进通风管道。
管道里积着二十年的灰，呛得他咳嗽两声，手机灯光扫过管壁时，发现有人用红漆画了箭头，箭头末端是块颜色略浅的金属板。
\"果然。\"林昭摸出扫描仪，蓝色光斑扫过金属板时突然炸成刺目的红光。
【检测到高密度能量波动，建议佩戴防护装备。】系统提示音在耳膜震动，他从战术背包里取出耳塞塞紧，又摸出警局借来的声波探测仪。
仪器屏幕上跳出三维建模——金属板后是个约二十平米的密室，门轴处有电磁锁，顶部有通风管道连接外界。
\"因果推演，启动。\"
眼前浮现淡金色的脉络，他看见自己掰下金属板、避开电磁锁的感应区、侧身挤进门缝——每个动作都在脑海里预演三遍。
林昭深吸口气，指尖扣住金属板边缘，肌肉绷紧的瞬间，系统突然提示：【功德值9300触发\"天命审判\"，精神干扰抗性+30%。】
金属板被掀开的刹那，冷冽的电子味涌进鼻腔。
密室不大，墙面贴着铅板，正中央是六排黑色硬盘柜，每块硬盘都贴着标签：\"镜像计划-001镜像计划-002\"...最顶层的硬盘上，日期栏写着\"2013.05.17\"——母亲案发当天。
林昭的手指在键盘上发抖，便携式读取器插入接口的瞬间，屏幕亮起血红色警告：\"未经授权访问将触发警报。\"他咬着牙输入苏挽月帮他搞到的警队最高权限码，警告框闪了三闪，变成绿色的\"数据传输中\"。
\"叮——\"
新文件提示音让他差点摔了读取器。
加密文件的标题在屏幕上跳动：\"镜像计划·第一阶段——林素（林昭母亲）实验报告\"。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点击打开的动作慢得像在拆炸弹。
文档第一页是母亲的入职资料：\"林素，市检察院公诉科科员，性格坚韧，逻辑能力92分，情绪稳定性85分，符合'镜像'实验要求。\"第二页是实验日志：\"2013.05.02，通过周明远的精神干扰设备，向目标植入'目击丈夫受贿'的虚假记忆，目标出现认知混乱，自述'记不清案发当晚行踪'。\"第三页的照片让他血液凝固——母亲在审讯室里，眼神空洞地签着认罪书，后颈贴着和周明远同款的银色贴片。
\"不是你不够坚定...\"林昭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是他们在你脑子里装了虫子。\"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林昭抬头，天花板的通风口喷出淡紫色雾气，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精神致幻剂，建议立即撤离！\"他扯下领口的防毒面具扣上，启动\"天命审判\"形态，眼前的雾气瞬间变得稀薄。
因果推演的金色脉络再次浮现，他看见三秒后左侧墙体会弹出电网，五秒后地面会裂开陷阱——
\"去他妈的。\"林昭抄起战术锤砸向右侧墙体，水泥块飞溅的瞬间，他看见管道里的金属反光。\"因果推演，预测逃生路径！\"系统回应：\"最佳路线：钻管道，向东5米，破窗。\"
他把硬盘塞进战术背包，弯腰钻进管道时，后颈突然发烫——是母亲的便签贴在皮肤上。
管道里的铁锈味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昭用锤子砸开最后一块挡板，夜风裹着海水咸湿的气息灌进来。
\"昭昭！\"
苏挽月的声音混着警笛声刺破夜色。
林昭翻身落地，看见她靠在警车旁，防弹衣下的枪套鼓鼓囊囊，额角还沾着块血渍。\"怎么弄的？\"他皱眉去碰她的脸，被她拍开。
\"别废话。\"苏挽月扯过他的背包，快速检查后塞进后备箱，\"刚才片警巡逻，我打晕了俩。\"她掏出湿巾擦他脸上的灰，动作重得像在揉面团，\"下次再敢单枪匹马闯狼窝——\"
\"知道了，苏队。\"林昭打断她，目光扫过后备箱里的突击步枪和闪光弹，\"疗养院的资料查到了？\"
苏挽月的手顿在半空。
远处的海平面翻涌着黑浪，废弃疗养院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沉眠的巨兽。
她合上后备箱，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凌晨三点涨潮，那时候外围监控会有三分钟盲区。\"
林昭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母亲便签的照片。
月光落在他眼底，暗火比昨夜更烈。
\"那就三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