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路灯忽明忽暗，将林昭的影子斜斜切在墙根。
他贴着消防通道的外墙站了十分钟，直到看见那道摇晃的白影从住院部侧门窜出来——是阿杰，实习生的工牌在领口晃得发颤，后背的护士服被冷汗浸透，像片被暴雨打蔫的叶子。
\"阿杰！\"林昭低喝一声，从阴影里跨步上前。
年轻人猛地撞进他怀里，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林...林警官！
他们追来了！\"他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后颈还沾着半片带血的棉絮，\"程副院长的司机拿着针管往我脖子上扎，我从配药室窗户跳出来的！\"
林昭反手扣住他手腕往巷子里拽，余光瞥见住院部门口闪过两道黑影。\"往废弃旧楼跑。\"他压着阿杰的肩膀，声音沉得像石头，\"那边监控早坏了，他们不敢大张旗鼓。\"
旧楼走廊飘着陈腐的霉味，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砖纹。
林昭踢开半扇锈死的门，把阿杰按在积灰的窗台上。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跳动，功德值5020的数字泛着暖金色，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们在地下一层有个实验室！\"阿杰突然抓住他手腕，眼白里血丝盘成网，\"我上周值夜班听见动静，顺着安全梯往下走...看见玻璃罐里泡着人！
有的没眼睛，有的皮肤烂得能看见骨头！
他们管那些叫'觉醒失败'的实验体！\"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
母亲的珍珠发夹在他口袋里硌着大腿，那是他从旧宅壁炉暗格里翻出的，夹子里还粘着半片褪色的病历纸，上面\"程远山\"三个字被反复描摹过，墨迹都晕成了团。
\"你听过'钥匙'吗？\"他盯着阿杰发颤的喉结，\"他们提过这个词吗？\"
阿杰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沫：\"今...今天下午，程副院长在实验室说'钥匙'。
他对着个昏迷的男人做电疗，说'意识嫁接成功率67%...再试一次'。
还说...\"年轻人突然攥紧林昭的袖口，瞳孔里映着窗外的月光，\"他说，你是最后一个成功的。\"
林昭的后颈炸开一层鸡皮疙瘩。
他按住阿杰的肩膀让他躺下，指尖触到湿黏的温热——那不是汗，是血。\"系统，启动记忆回溯。\"他在心里默念，视网膜上浮现淡蓝色选项框。
阿杰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睫颤得像蝴蝶。
林昭闭眼前的最后一秒，看见年轻人胸口洇开的血花正以诡异的速度凝结——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止住了。
黑暗里浮起模糊的画面。
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程远山穿着白大褂站在玻璃罐前，指尖敲着记录本：\"17号实验体意识崩溃，销毁。
23号脑波异常，加大电流。\"他转过脸，镜片反着冷光，\"林昭的基因匹配度98.7%，意识稳定性比预期高，继续观察。\"
\"叮——记忆回溯完成。\"系统提示音让林昭猛地睁眼。
阿杰已经昏过去，额角还沾着墙灰。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刚要处理伤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清欢发来的定位，附带一句话：\"地下一层图纸在我办公室，速来。\"
市立医院行政楼的电梯停在三楼，顾清欢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林昭推开门时，她正弯腰翻档案柜，白大褂下摆沾着试剂瓶的标签纸屑。
听见动静，她直起腰，发梢扫过颈后的蝴蝶骨：\"建筑图纸是十年前的，地下一层标着'废弃锅炉房'。\"她的指尖在蓝图上轻点，激光笔的红点落在某个圆圈里，\"但近三个月的电力消耗记录显示，那里每天凌晨两点会有1200瓦的额外负荷——足够维持十台精密仪器运转。\"
林昭凑过去，看见图纸边缘用红笔标着\"改造申请未通过\"的批注。
顾清欢的发香混着福尔马林的淡味钻进鼻腔，她的手指突然顿住：\"阿杰的伤口我看过了，凝血异常。\"她抬头，眼底映着台灯暖光，\"像是被某种...外力干预过。\"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
林昭摸出发夹，粉色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清欢，帮我个忙。\"他声音放轻，\"今晚十一点，把行政楼的监控录像导到备用硬盘。\"
顾清欢没说话，只是将蓝图叠好塞进他怀里。
她的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像片落进湖的叶：\"小心。\"
深夜的医院像头沉睡的巨兽。
林昭贴着墙根往地下一层挪，直觉强化技能让他能清晰听见二十米外保安皮鞋的摩擦声。
他数着第三根消防管道，抬脚踹向墙缝——预想中的锈蚀水泥块没落下，反而是金属撞击的脆响。
\"暗门。\"他蹲下身，指尖摸到门缝里的电子锁。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电磁干扰，建议使用刑侦专精。\"林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锁孔里的铜片纹路在视网膜上无限放大。
三十秒后，锁芯\"咔嗒\"轻响。
实验室的冷气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林昭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满墙的监控屏幕——有停尸房，有VIp病房，还有...他的宿舍。
最后一个画面里，自己的枕头下正躺着母亲的珍珠发夹，发夹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是程远山的：\"欢迎回家，钥匙。\"
操作台上的电子日志还亮着。
林昭点开最新文档，滚动条拉到最底：\"2023.11.15 23:07 钥匙计划进展：林昭基因匹配度98.7%，意识稳定性待观察。
需确认其功德系统与意识嫁接的兼容性。\"
\"啪。\"
灯突然全灭。
林昭转身时，战术手电的光扫过门口——程远山站在阴影里，白大褂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
\"你果然来了。\"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林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中级异能者（精神控制），是否启用高阶异能压制？
剩余时长：120秒。\"
他的拇指按在确认键上。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程远山的身影开始扭曲，像浸在水里的画。
但那抹幽蓝的光更盛了，顺着地面爬过来，缠住他的脚踝。
\"你以为功德系统能救你？\"程远山笑了，嘴角咧得过大，露出泛青的牙龈，\"你母亲当年也这么想...结果呢？\"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流出。
他抹了把脸，血在掌心绽开，像朵妖异的花。
系统面板的倒计时开始闪烁：117...116...
\"妈妈，\"他在心里默念，\"这次换我来。\"
程远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林昭的眼睛里浮起金色光纹，像两团烧透的金箔。
某种熟悉的压迫感从头顶压下来，压得他膝盖发软——那是当年那个女人被押上警车时，眼里的光。
\"你...你到底是谁？\"
林昭没回答。
他擦了擦鼻血，弯腰将电子日志拷贝进U盘。
系统倒计时跳到100的时候，他转身走向实验室更深处——那里有扇带密码锁的门，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像双睁开的眼睛。
程远山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
林昭摸出发夹别在领口，粉色珍珠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他知道，门的另一边，藏着母亲死亡的真相，藏着\"钥匙计划\"的终局，藏着程远山最害怕的东西。
而他，是那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