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地挣开她的手,警惕地盯着两人,眼神中带着仇视。
两人并没有喝下易容丹的解药,因此在少年看来,两个人还是眉眼立体的金发漂亮国人。
江映梨很满意,起码代表他还没有被彻底洗脑。
他怒吼:“又是测试对不对!你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
以前就是这样,那派人来试探他们,说是他们爸妈派来救他们,可一但跟他们走了以后,迎接他们的是更凶猛的毒打。
少年眼神冰冷地扫过脚边躺着的‘教官’,他脑袋下绽开着一朵红白相间的花,散乱金色的头发像是花蕊。
他抽出裤腿里藏着的一节磨尖了的钢管,尖端朝向两人,不停向后退。
江映梨蹲下身,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她答应小赵来漂亮国救人后,她塞给她的。
揭开油纸,露出一块被压碎、有些霉变的桂花糕,稍微大块一点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一个默字。
她将桂花糕递在他眼前,拨开那个钢管,“你五岁那年,你妈偷藏了后厨的糯米粉,在锅炉房……”
“……用铝饭盒蒸的。”少年打断她,声音突然哽咽,手里的钢管哐当落地。
袁砚舟的枪口立即转向门外警戒。
他结痂的双手颤抖着捧过碎成渣的桂花糕,“你们真见过她?她让你们来救我的?我就知道她没有抛弃我!”
江映梨点头,“行,跟我们走吧。”
江映梨拽上他,准备离开仓库,却发现手上的少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拽不走。
回头一瞧,却发现他紧紧抓着凳腿钉在地上的铁椅子,眼底有倔强。
他追问:“他们呢?不带他们走吗?他们不走我也不走!我不能当叛军!”
江映梨松开手,少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可是还是没松开抓着椅子的手。
江映梨:“你能保证他们没被外国人洗脑?如果在逃跑路上,有人对敌人通风报信,那么我们都活不了!”
她也想过救其他人,可是人越多,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围墙那里只有三十秒的窗口期。
他们能过去,这群被虐待这么久的孩子不行。
少年心里划过几个名单,重重点头,“我能!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被策反,不用你们动手!”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真是早熟的过分。
江映梨侧过头,袁砚舟也正看着她,眼里有不赞同,可是女人眼里神色并没改变,一如既往的坚定。
扫视了一圈仓库,他妥协,道:“需要你把那些人带出来。”
这个农场留不得,那群已经被洗脑的‘幼蜂’也不能留下。
他们带不国,也不可能带回国。
仓库里有数十个这样大小的仓库,其中最大的一个是那敌特的基地,其他的,一个是粮仓,一个是武器库,其他的就是他们的‘训练场’。
少年点头,用铁棍在自己裸露的手臂上狠狠烙下青紫色的伤痕,捂着手臂小跑至最大的粮仓。
两个人对视一眼,顺着粮仓斜柱爬上横梁。
袁砚舟在她耳边低声:“我带了几个手榴弹,这地方不能留。”
江映梨赞同点头,“等着。”
说着,她跳下房梁,钻出门外,一分钟不到,又冲了回来,手里捧着几个装着液体的瓶子。
爬上房梁的瞬间,他就闻见了,汽油味。
他还没说话,铁皮仓库门便被推开,四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跌进黑暗。
江映梨蹲在横梁上,在阴影中抬手,三根手指无声倒数,三、二、一!
“快点!磨蹭什么!”追来的敌特刚跨过门槛,袁砚舟从天而降,军靴踹在他的太阳穴。
骨骼碎裂的脆响中,江映梨的绞杀绳同时勒住第二个敌特的咽喉。
“拖到油桶后面。”她压低声音,快速扒下敌特的制服。
少年死死捂住最小那个孩子的眼睛,自己却紧盯着地上蔓延的血迹,因为兴奋,眼里的血丝在眼眶中蔓延。
袁砚舟蹲在地上,扯下尸体的工牌看了一眼,扔给江映梨,“b区巡逻队长,正好管幼蜂转移。”
“交班前,他们要送四名‘幼蜂’去码头。”
最小的孩子突然拽江映梨衣角:“姐姐……我背得出转移流程,每天,都有人被送走……”
江映梨摸了摸她脏兮兮的短发,什么都没说。
袁砚舟已经套好敌特制服,正用煤灰抹平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巡逻队口令是‘夜莺归巢’。”
夜莺?又是夜莺?
江映梨正在给自己胸口挂工牌,忍不住吐槽。
他们就想不出其他的代号了吗?
换好衣服,四个孩子钻进铁笼车,由江映梨推着走出仓库。
推着装载四个孩子的铁笼车穿过操场时,少年的指甲掐进掌心。
远处岗哨的探照灯扫了过来,江映梨立刻扬起电击棍抽打铁笼,“老实点!”
她的呵斥一改正宗英式腔,带着浓重乡土口音。
“站住!”巡逻队长突然拦住两人去路,“今天不是杰斯押送吗?”
袁砚舟把烟头弹到对方脚边,“他老婆生了。”
工牌在指间晃了晃,“要不你替我去码头吃海风?”
众人屏住呼吸。
直到巡逻队长骂咧咧让开,笼车里的小女孩紧紧捂着嘴的手才敢松开。
最后一道路障前,哨兵打着哈欠来检查文件。
江映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批条在……”
她故意把文件袋往哨兵怀里塞。
对方下意识接住时,袁砚舟的匕首已经从背后捅进他心窝。
尸体瞪大眼,靠着岗亭滑坐,他伸出两根手指替他把眼睛闭上,像在打瞌睡。
“跑!”少年踹开笼门。
四个孩子冲向密林时,江映梨正往粮仓里丢燃烧瓶。
冲天火光中,她看见少年背上驮着最小的孩子,跑得比猎枪下的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