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枝间漏下细碎的阳光。
阿楚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上。
晏辰倚在旁边的枝桠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迷你望远镜。
“晏辰,你看下面啦,”阿楚用手指了指地面,语气带着点兴奋,“是《狐狸和乌鸦》欸!”
晏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羽毛油亮的乌鸦站在较低的枝头,嘴里叼着一块肥美的肉。
不远处,一只皮毛火红的狐狸正踱着步子,时不时抬头看向乌鸦。
“经典名场面要来了,”晏辰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我赌十包薯片,狐狸三句话内就能让乌鸦开口。”
阿楚拍了他一下,“切,谁跟你赌,这剧情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啦。”
狐狸停下脚步,扬起头露出谄媚的笑容,“亲爱的乌鸦小姐,您今天的羽毛真是光彩照人啊!”
乌鸦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得意,但紧紧叼着肉没有张嘴。
“比上次森林选美大赛的冠军孔雀还要漂亮呢!”狐狸又说道,尾巴轻轻摇摆着。
阿楚在树上小声跟着念叨:“接下来就要夸嗓子了啦。”
果然,狐狸清了清嗓子,又说:“要是能听到您美妙的歌声,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乌鸦显然被夸得飘飘然,忍不住张开嘴想唱歌。
“糟了啦!”阿楚急忙压低声音喊,“肉要掉了!”
晏辰拉住她,“别激动,按剧情来。”
就在乌鸦张嘴的瞬间,阿楚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扩音器,对着下面喊道:“乌鸦姐姐,别上当啦!它是想要你的肉啦!”
扩音器的声音在森林里回荡,吓了狐狸和乌鸦一跳。
乌鸦叼着肉,疑惑地看向树上。
狐狸的笑容僵在脸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谁在说话?”
晏辰无奈地看着阿楚,“你这是干什么?”
“帮它啊,”阿楚理直气壮,“我们不是要化解误会吗?”
狐狸发现了树上的两人,眼睛一转,对着乌鸦说:“乌鸦小姐,您看,有人嫉妒我们交流感情呢。”
乌鸦似乎更困惑了,嘴里的肉松动了一下。
阿楚急了,又拿起扩音器:“它在骗你啦!它就是想吃你的肉!”
狐狸叹了口气,对乌鸦说:“看来这位朋友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啊,我只是真心欣赏您。”
乌鸦犹豫着,看看狐狸,又看看树上的阿楚和晏辰。
就在这时,一只小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狐狸昨天还偷了兔子家的胡萝卜呢。”
狐狸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晏辰用胳膊肘碰了碰阿楚,“你看,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阿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啦。”
乌鸦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扑腾着翅膀,将嘴里的肉扔向狐狸。
狐狸下意识地接住。
阿楚和晏辰都愣住了。
乌鸦却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这块肉本来就是给你的。”
狐狸也愣住了,“给我?”
“上次你帮我赶走了老鹰,”乌鸦说,“我一直想谢谢你,又怕你不肯接受。”
阿楚张大了嘴巴,“什么情况?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晏辰若有所思,“看来我们知道的也只是表面。”
狐狸的脸微微泛红,把肉递回去,“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乌鸦又把肉推过去,“你拿着啦,不然我要生气了。”
两人(或者说一狐一鸦)推来推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阿楚小声对晏辰说:“这展开,我给满分欸。”
晏辰轻笑,“比原来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最终,狐狸还是收下了肉,不过他转身就把肉分给了树下几只看起来很饿的小狐狸。
乌鸦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楚感慨道:“原来狐狸不是坏家伙啊。”
晏辰收起望远镜,“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阿楚突然指着远处,“快看,那边好像有情况!”
他们跟着一只盘旋的老鹰,来到了一片干涸的河床。
一只乌鸦正站在一个半满的水瓶边,焦急地踱来踱去。
“是《乌鸦喝水》!”阿楚眼睛一亮,“经典中的经典欸!”
晏辰蹲下身,观察着那个水瓶,“水位确实太低了,它够不着。”
乌鸦尝试着把嘴伸进瓶子里,却只能碰到瓶口。
它沮丧地用翅膀拍了拍瓶子。
阿楚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不然我们帮它倒点水进去?”
晏辰摇摇头,“别破坏它的智慧时刻。”
“也是哦,”阿楚把水又收了起来,“看看它怎么操作。”
乌鸦环顾四周,开始用嘴叼起地上的小石子,一颗一颗地放进瓶子里。
水位果然一点点上升了。
阿楚小声欢呼:“加油!快成功了!”
晏辰拿出手机,悄悄录下这一幕,“回去可以做个科普视频。”
就在水位快要到瓶口时,一只路过的猴子突然跳过来,一把抢过瓶子,“这水我要了!”
乌鸦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气得嘎嘎叫。
“喂!你怎么这样啦!”阿楚忍不住喊道。
猴子理直气壮,“谁抢到就是谁的。”
晏辰站起身,“这水是它辛苦弄上来的。”
猴子嗤笑一声,“那又怎样?弱肉强食懂不懂?”
阿楚气得想扔东西,被晏辰拦住了。
乌鸦看着猴子,突然冷静下来,它走到猴子面前,用翅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丛林。
猴子疑惑地看着它。
乌鸦又嘎嘎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什么。
猴子犹豫了一下,跟着乌鸦走进了丛林。
阿楚和晏辰面面相觑。
“它要干嘛?”阿楚不解。
晏辰摇摇头,“不知道,跟过去看看。”
他们跟着走进丛林,发现里面有一个清澈的小溪。
乌鸦指了指溪水,又指了指猴子手里的瓶子。
猴子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把瓶子放下,直接去小溪边喝水了。
乌鸦则飞回水瓶边,继续用石子填满瓶子,然后满意地喝了起来。
阿楚惊叹道:“我的天,这乌鸦也太聪明了吧!”
晏辰点头,“它不仅会用工具,还懂得沟通和分享。”
“原来故事里只讲了一半啊,”阿楚感慨道,“这才是完整的智慧嘛。”
晏辰笑了笑,“所以说,不能只看表面。”
这时,那只猴子喝完水,走过来对乌鸦作了个揖,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阿楚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晏辰,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喝点水?等下不知道要去哪个故事呢。”
晏辰点头,“好啊,正好补充一下水分。”
两人走到小溪边,刚要喝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蚂蚁正忙碌地搬运着粮食,队伍整齐有序,像一条黑色的带子在地面上移动。
不远处,一只蚱蜢在草丛里悠闲地唱着歌。
“《蚂蚁和蚱蜢》,”晏辰看着这场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勤劳储蓄。”
阿楚却皱起了眉头,“可是蚱蜢唱歌也很好听啊,不能因为这个就说它不好吧。”
晏辰笑了笑,“等冬天来了,它就知道困难了。”
蚱蜢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跳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阿楚蹲下身,对蚱蜢说:“我们在说,你唱歌真好听欸。”
蚱蜢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我可是森林里的歌王。”
蚂蚁队伍里,一只领头的蚂蚁停下脚步,对蚱蜢说:“朋友,冬天快到了,你还是赶紧储备点粮食吧。”
蚱蜢不屑地摆摆手,“冬天还早着呢,现在就该享受生活。”
说完,它又跳回草丛里,继续唱歌。
领头的蚂蚁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带领队伍前进。
阿楚看着蚱蜢,“它好像有点太乐观了啦。”
晏辰站起身,“我们跟着看看吧,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他们跟着蚂蚁队伍,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蚁穴前。
蚂蚁们正有条不紊地把粮食搬进蚁穴。
阿楚突然发现,蚁穴旁边有一些简陋的小房子。
她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里面住着几只老弱病残的蚂蚁。
一只老蚂蚁看到她,友好地挥了挥触角。
“这些是……”阿楚疑惑地问晏辰。
晏辰也有些惊讶,“故事里没说蚂蚁还会照顾同类啊。”
领头的蚂蚁走了过来,“这些都是我们的家人,它们行动不便,我们要照顾它们。”
阿楚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只是为了自己储蓄啊。”
领头的蚂蚁点点头,“我们是一个整体,要互相帮助。”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一阵狂风刮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蚱蜢从草丛里惊慌地跳出来,“怎么回事?天气变得好快!”
领头的蚂蚁脸色一变,“可能要提前下暴雨了,大家快把粮食搬进洞里!”
蚂蚁们立刻加快了速度。
蚱蜢看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草丛,有些不知所措。
阿楚看着它,心里有些不忍,“晏辰,我们要不要帮帮它?”
晏辰点头,“当然要。”
他们走过去,对蚱蜢说:“快到蚁穴里躲一躲吧。”
蚱蜢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没有为它们做过什么。”
领头的蚂蚁大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进来!”
蚱蜢感激地看了看领头的蚂蚁,又看了看阿楚和晏辰,跟着他们钻进了蚁穴。
刚进蚁穴,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蚁穴里,蚂蚁们互相依偎着,很温暖。
蚱蜢看着忙碌的蚂蚁们,突然说:“我可以为大家唱歌,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领头的蚂蚁点了点头。
蚱蜢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动听的歌。
歌声在蚁穴里回荡,让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阿楚小声对晏辰说:“你看,它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晏辰握住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雨停了之后,蚱蜢主动提出要帮蚂蚁们搬运粮食。
领头的蚂蚁笑着说:“不用了,你唱歌给我们听,就是最好的帮助。”
蚱蜢开心地笑了,又唱起了歌。
阿楚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暖暖的。
天空中,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
不远处,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偶尔露出一点光芒。
一个穿着外套的旅人正走在乡间小路上。
“《北风与太阳》,”阿楚看着天空,“这个我知道,比赛谁能让旅人脱掉外套。”
晏辰抬头望天,“北风代表蛮力,太阳代表温和。”
北风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更加用力地吹了起来。
旅人把外套裹得更紧了。
阿楚笑着说:“你看,越吹他越不脱啦。”
北风有些生气,吹得更猛了。
旅人几乎要被吹得站不稳,他紧紧抓住外套,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晏辰摇摇头,“有时候,强硬的手段反而会适得其反。”
过了一会儿,北风似乎累了,风力渐渐小了。
太阳从云层里走了出来,把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旅人立刻感觉到了温暖,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阿楚兴奋地拍手,“太阳要赢了欸!”
随着太阳越来越热情,旅人终于脱下了外套,搭在胳膊上。
北风不甘心地在天空中盘旋。
太阳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光芒更加灿烂。
阿楚跟着说:“温和的力量,果然更强大啦。”
晏辰却皱起了眉头,“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阿楚疑惑地看着他,“哪里不对劲啊?”
晏辰指着旅人,“你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别的。”
阿楚仔细一看,发现旅人确实有些奇怪,他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像是在害怕什么。
就在这时,一群强盗从路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旅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强盗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哇!怎么会有强盗?”阿楚惊呼。
晏辰拉起阿楚,“快躲起来!”
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事态发展。
旅人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了。
强盗们立刻围了上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北风突然再次呼啸起来,卷起地上的沙石,朝着强盗们飞去。
强盗们被沙石迷了眼,纷纷后退。
太阳也配合着,用强烈的光芒照射着强盗们的眼睛。
强盗们看不清路,又被沙石打得难受,只好骂骂咧咧地撤退了。
旅人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对着天空拱了拱手,“多谢北风和太阳相助。”
北风和太阳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北风轻轻吹了吹,太阳也收敛了一些光芒。
阿楚目瞪口呆,“这……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晏辰若有所思,“原来它们不是在比赛,而是在互相配合。”
旅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往前走。
北风和太阳也渐渐平息下来,天空恢复了平静。
阿楚感慨道:“原来强硬和温和,都有各自的用处啊。”
晏辰点头,“关键是看什么时候用,怎么用。”
他们从树后走出来,看着旅人远去的背影。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晏辰,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前面还有危险啊?”
晏辰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能干涉太多。”
阿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片茂密的森林里,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被困在一张大网里,正愤怒地咆哮着。
一只小老鼠从旁边经过,看到了被困的狮子。
“《狮子与老鼠》!”阿楚激动地说,“小老鼠要救狮子了欸!”
晏辰拿出望远镜,“看它怎么救。”
小老鼠围着网转了一圈,然后爬到网上,用锋利的牙齿开始啃咬绳子。
狮子一开始很不耐烦,想把小老鼠赶走。
但看到小老鼠认真的样子,它渐渐安静了下来。
阿楚跟着说:“别看老鼠小,关键时刻很有用的啦。”
晏辰笑了笑,“所以说,不能小看任何人。”
小老鼠啃了很久,终于咬断了一根绳子。
它又继续啃咬其他的绳子。
狮子看着小老鼠,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就在这时,几个猎人拿着武器走了过来。
“不好!猎人来了!”阿楚紧张地说。
晏辰握紧阿楚的手,“别出声。”
猎人看到被困的狮子,兴奋地欢呼起来。
“这下我们发财了!”一个猎人说。
另一个猎人举起弓箭,“先把它射晕再说。”
小老鼠急了,它飞快地爬到猎人的脚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个猎人痛得大叫一声,弓箭也掉在了地上。
其他猎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脚下。
趁这个机会,小老鼠又咬断了几根绳子。
狮子猛地一用力,终于挣脱了网的束缚。
它大吼一声,朝着猎人们扑去。
猎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狮子也没有追赶,只是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然后走到小老鼠面前,温柔地用鼻子碰了碰它。
小老鼠也不怕狮子,跳到它的爪子上,吱吱叫着,像是在说什么。
阿楚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好感人啊。”
晏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就是友谊的力量。”
狮子和小老鼠又互动了一会儿,然后狮子转身走进了森林深处,小老鼠也跳回了草丛里。
阿楚和晏辰从藏身处走出来。
“这个故事,真的很温暖欸。”阿楚说。
晏辰点头,“而且,也让我们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偶尔有小鸟在枝头鸣叫,声音清脆悦耳。
阿楚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
晏辰握住她的手,“是啊。”
他们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路,还很长。
阿楚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雾气弥漫的竹林里。
晏辰正举着一个巴掌大的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片竹叶。
“看那边,”晏辰把望远镜递过来,“穿龙袍的老头,金丝楠木轿子,这配置,安徒生的《夜莺》没跑了。”
阿楚接过望远镜,镜头里果然有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对着空气说话。
“快找找夜莺啊,”老者的声音带着哭腔,“找不到它,朕的龙体要完了啦。”
阿楚突然笑出声,肩膀抖个不停。
晏辰挑眉看她,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口水。
“笑什么?”
“那个公公,”阿楚指着穿藏青色官服的中年人,“等下他会说‘夜莺的歌声能治百病’,然后被竹林里的樵夫当成疯子。”
话音刚落,那公公果然拔高嗓门:“听闻夜莺的歌声能治百病,还请各位乡亲指引方向!”
附近砍柴的汉子们突然放下斧头,齐刷刷地朝他翻白眼。
“这人怕不是中了邪?”
“哪有鸟儿能治病的,怕不是想鸟想疯了。”
阿楚和晏辰蹲在竹林深处,捂着嘴笑得直打颤。
“你看他们的表情,”晏辰掏出手机调至录像模式,“等下樵夫会说‘顺着小溪走三里地’,经典名场面要来了。”
穿粗布衣裳的樵夫果然往前踏了一步:“顺着小溪走三里地,有棵千年古松,夜莺每晚都在那儿唱歌。”
阿楚突然激动地抓住晏辰的胳膊,指甲差点嵌进他肉里。
“来了来了,公公要开始他的‘重金悬赏’戏码了!”
公公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谁能引来夜莺,这金子就归谁!”
周围的村民突然炸开了锅,吵吵嚷嚷地往小溪边跑。
晏辰拉着阿楚往反方向退了几步,避开拥挤的人潮。
“你说,”阿楚从背包里摸出薯片,“如果我们现在告诉他们,夜莺只是只灰色的小鸟,不是什么神鸟,他们会信吗?”
晏辰咬了片薯片,碎屑掉在胸前。
“试试?”
两人刚挤出人群,就被那个公公拦住了。
“你们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是不是知道夜莺在哪?”公公的三角眼在他们的冲锋衣上扫来扫去。
阿楚刚想开口,晏辰突然捂住她的嘴。
“我们知道,”晏辰笑得一脸无害,“但夜莺怕生,得我们亲自去请。”
公公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把金元宝往晏辰手里塞。
“那就有劳二位了,事成之后,皇上必有重赏。”
等公公走远,阿楚才掰开晏辰的手。
“你干嘛不让我说?”
“你会信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能治好皇帝的病吗?”晏辰挑眉,“他们现在认定夜莺是神物,我们说什么都是反效果。”
阿楚撇撇嘴,从背包里掏出个银色的录音笔。
“不管啦,等下夜莺唱歌,我要录下来当铃声。”
两人顺着小溪往前走,果然看到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松。
松树枝桠间,有团灰色的影子在跳动。
“在那儿!”阿楚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晏辰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夜莺正歪着头啄羽毛,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神圣的样子。
“它好像在梳理羽毛,”晏辰轻笑,“等下皇帝的人来了,它会不会突然飞走?”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锣鼓声。
夜莺猛地抬起头,扑棱棱飞走了。
阿楚“哎呀”一声,跺了跺脚。
“都怪你乌鸦嘴啦!”
晏辰拉住她的手腕,往松树上指。
“看树干上的洞。”
树洞里放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铺着金丝绒,还放着颗珍珠。
“这是……”阿楚伸手把竹篮拿出来,“有人给夜莺送礼?”
晏辰捏起那颗珍珠,对着阳光看了看。
“南海珍珠,至少值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阿楚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难道夜莺不是野生的?”
“你看这竹篮的做工,”晏辰用手指敲了敲竹篮边缘,“针脚细密,是宫廷造办处的手艺。”
远处传来公公的呼喊声。
晏辰把竹篮放回树洞,拉着阿楚躲到灌木丛后面。
一群侍卫举着刀冲过来,把古松围得水泄不通。
“搜!”公公叉着腰喊,“挖地三尺也要把夜莺找出来!”
侍卫们开始用刀砍树枝,有片叶子刚好落在阿楚的头发上。
晏辰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耳垂。
阿楚的脸突然红了,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们好粗鲁哦。”
“这就是权力,”晏辰的声音很轻,“想要什么,就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落下一片羽毛。
灰色的,带着银色的光泽。
公公一把抓住羽毛,激动得浑身发抖。
“快追!往东边飞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东跑,把灌木丛里的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阿楚松了口气,从晏辰怀里钻出来。
“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晏辰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迷你对讲机。
“拿着,等下走散了联系。”
两人跟在侍卫后面,很快就看到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墙上爬满了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珠。
“哇,这皇宫比纪录片里的还漂亮。”阿楚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晏辰突然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宫门口的侍卫。
侍卫们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的刀闪着寒光。
“从侧门进,”晏辰拉着她往西边走,“我刚才看到有个狗洞。”
阿楚皱着鼻子,一脸嫌弃。
“要钻狗洞哦?”
“不然你想被当成刺客砍头?”晏辰挑眉,“还是说,想让我抱着你飞进去?”
阿楚的脸又红了,伸手捶了他一下。
“不正经啦!”
两人钻过狗洞,刚好落在一片牡丹花田里。
粉色的牡丹开得正盛,空气中飘着甜香。
“这边走,”晏辰指着前面的回廊,“皇帝的寝殿应该在那边。”
刚走到回廊拐角,就听到个清脆的声音在唱歌。
是夜莺!
阿楚立刻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
皇帝正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夜莺站在床边的架子上,灰色的羽毛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它的歌声像泉水叮咚,又像风铃轻响。
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我的天,”阿楚小声说,“这也太神奇了吧。”
晏辰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夜莺明明怕人,为什么会主动飞到皇宫里?”晏辰的目光落在夜莺的爪子上,“它的脚环上,刻着个‘李’字。”
阿楚凑近了些,果然看到个小巧的银环。
“姓李?”她突然瞪大眼睛,“难道是那个翰林学士李白?”
晏辰摇头,指了指窗外的柳树。
柳树下,站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正对着宫殿的方向拱手。
“看他腰间的玉佩,”晏辰低声说,“和夜莺的脚环是同款。”
阿楚突然想起刚才树洞里的竹篮。
“难道夜莺是那个年轻人养的?”
“有可能,”晏辰轻笑,“这故事比我们知道的复杂多了。”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坐起来,拍着手大笑。
“赏!重重有赏!”
公公立刻端来个金笼子,想把夜莺装进去。
夜莺突然扑棱棱飞起,撞在窗户上。
白衣年轻人在窗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夜莺跟着飞了出去,歌声里带着委屈。
皇帝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拍着床沿怒吼。
“抓住它!快抓住它!”
阿楚拉着晏辰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个花瓶。
“谁在那儿?”公公厉声喊道。
晏辰拉着阿楚就跑,身后传来侍卫的脚步声。
两人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面高墙。
“爬上去!”晏辰蹲下身子,“我托你上去。”
阿楚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回头伸手拉他。
晏辰抓住她的手,借力翻了上来。
两人坐在墙头上,看着侍卫们在下面团团转。
“好险哦,”阿楚拍着胸口,“差点就被抓住了。”
晏辰从背包里掏出瓶水,递给她。
“喝点水,压压惊。”
阿楚接过水,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
“你看!”
天空中,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在飞。
不是夜莺。
是个用金丝和宝石做的鸟。
“人造夜莺!”阿楚激动地说,“剧情要到这里了!”
那只人造夜莺飞到宫殿上空,开始唱歌。
歌声很华丽,却少了几分灵气。
皇帝果然又高兴起来,命人把人造夜莺请进殿。
“你说,”阿楚靠在晏辰肩上,“那个真夜莺会不会吃醋?”
晏辰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不定,它正在哪个角落里看热闹。”
两人从墙上跳下来,刚好落在片菜园里。
菜农正拿着水壶浇菜,看到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阿楚眨眨眼,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我们是远方来的商人,迷路了啦。”
菜农皱着眉打量他们的衣服,突然指着远处的戏台。
“那里在演戏,你们可以去那边问问路。”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朝戏台走去。
戏台上演的是《夜莺》的故事,只不过主角换成了那只人造夜莺。
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鼓掌。
“这就开始篡改历史了?”晏辰挑眉,“速度真快。”
阿楚突然指着戏台后面,那里有个穿黑衣的人正在往人造夜莺的肚子里塞东西。
“那是什么?”
晏辰掏出望远镜,看了一眼。
“像是某种药粉。”
“药粉?”阿楚皱起眉,“难道他们想害皇帝?”
晏辰没说话,拉着她绕到戏台后面。
黑衣人刚把药粉塞进去,就看到了他们。
“你们是谁?”黑衣人厉声问道,手往腰间摸去。
晏辰拉着阿楚后退一步,笑了笑。
“我们是来看戏的,走错路了。”
黑衣人显然不信,从腰间抽出把匕首。
“给我站住!”
两人转身就跑,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闪光弹。
“晏辰,接住!”
晏辰接住闪光弹,拔掉保险栓往身后一扔。
“砰”的一声,白光闪过。
黑衣人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两人趁机钻进条小巷,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吓死我了,”阿楚拍着胸口,“那人看起来好凶哦。”
晏辰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看来这宫里的水很深。”
“你说,”阿楚突然抬头,“那个药粉会不会是毒药?”
晏辰点头,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很有可能,人造夜莺的歌声里,说不定藏着阴谋。”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远处传来钟声。
是皇宫的方向。
“出事了!”阿楚站起来,“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跑到皇宫门口,看到好多大臣都往里面跑。
“皇上病危了!”
“快去请人造夜莺!”
阿楚和晏辰混在人群里,进了皇宫。
皇帝躺在床上,脸色青黑,呼吸微弱。
人造夜莺站在床边,唱着歌。
可它的歌声越来越难听,像锯子在锯木头。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
“没用的,”晏辰低声说,“这只人造夜莺根本治不了病。”
阿楚突然想起真夜莺,四处张望。
“真夜莺呢?它怎么不来?”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推开。
真夜莺飞了进来,落在床边。
它看着皇帝,开始唱歌。
歌声比之前更好听,像阳光洒在身上。
皇帝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呼吸也平稳了。
人造夜莺突然停止唱歌,翅膀耷拉下来。
里面的齿轮坏了。
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皇帝醒来后,看着真夜莺,突然笑了。
“放它走吧。”
真夜莺叫了两声,飞出了窗户。
外面,白衣年轻人正站在柳树下,朝它伸出手。
夜莺落在他的手上,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阿楚和晏辰站在宫殿门口,看着这一幕。
“原来如此,”阿楚轻笑,“真夜莺不是被皇帝的诚意打动,而是为了那个年轻人。”
晏辰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
“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两人转身离开皇宫,走在洒满阳光的小路上。
路边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像在唱歌。
阿楚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的山坡。
山坡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唱歌。
是夜莺。
白衣年轻人坐在它旁边,弹着琴。
歌声和琴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诗。
“我们该走了。”晏辰轻声说。
阿楚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对身影。
也许,这才是《夜莺》真正的结局。
没有金笼子,没有赏赐。
只有自由,和懂得珍惜的人。
两人并肩往前走,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