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枯冢的阴霾尚未散去,青岚宗上下还沉浸在血蚀教主力被青云峰那位神秘峰主萧闲只手抹除的震撼与余悸中。主峰大殿内,宗主凌霄伤势稍愈,便强撑着召集仅存的几位长老议事,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血蚀教虽遭重创,但其根基深厚,遍布东域,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也不知其反扑何时会来。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血蚀教主的狠辣与决绝。
就在萧闲带着徒弟们从万骨枯冢返回青云峰,继续他“躺平大业”的第三天。
青岚宗上空,万里无云的晴空,毫无征兆的……裂开了!
不是空间裂缝,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沾满污秽的巨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无比的……暗红色伤疤!
裂痕边缘流淌着粘稠如血、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污秽能量!裂痕深处,是无尽的、翻滚沸腾的、仿佛由亿万生灵怨毒凝聚而成的……暗红魔云!
一股难以形容的、超越了元婴层次、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充满了无尽毁灭与疯狂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崩塌的天穹,轰然降临!
嗡——!
整个青岚宗的山川大地都在剧烈颤抖!护山大阵仅存的残光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如同蝼蚁仰望即将倾覆的星辰!修为稍弱者,直接瘫软在地,七窍流血!连金丹长老都气血翻涌,心神剧震!
“魔……魔气!是域外天魔的气息!”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吼!
“血蚀教主……他……他竟引来了域外魔主?”凌霄宗主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万万没想到,血蚀教主临死前的反扑,竟如此疯狂!直接打开了通往域外魔域的通道!
轰隆隆!
暗红裂痕之中,魔云剧烈翻滚!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暗红鳞片、指尖缭绕着粘稠魔焰的……魔爪!缓缓探出!
仅仅是这只魔爪的投影降临,散发出的威压就让整个青岚宗的空间都仿佛凝固成了血色的琥珀!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无数低阶弟子在这威压下直接昏死过去!
“蝼蚁……敢毁吾仆从道场……”一个巨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仿佛由亿万怨魂哀嚎汇聚而成的魔音,如同九天魔雷,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献上……那渎神者的头颅……否则……此界……化为魔土!”
魔主意志!降临!
青岚宗,危在旦夕!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东域!
玄天城、万剑谷、百兽山庄、灵药谷、神机门……所有顶级宗门、一流势力,无不震动!
域外魔主投影降临!目标直指青岚宗!目标直指那个刚刚抹杀了血蚀教主的青云峰峰主——萧闲!
唇亡齿寒!若青岚宗覆灭,魔主意志降临此界,整个东域都将沦为魔域!无人能幸免!
短暂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同仇敌忾的情绪,如同燎原之火,在东域各大宗门间疯狂蔓延!
“传令!玄天宗所有金丹以上长老、核心弟子,即刻集结!驰援青岚宗!”
“万剑谷弟子听令!铸剑!磨锋!随我斩魔!”
“百兽山庄儿郎!放出战兽!随老子去青岚宗会会那劳什子魔主!”
“灵药谷开启秘库!所有疗伤圣药、驱魔灵丹,尽数调往青岚宗!”
“神机门!启动所有战争傀儡!目标青岚宗!不惜代价!”
一道道命令,带着决绝与悲壮,从各大宗门发出!
流光破空!飞舟轰鸣!战兽咆哮!
无数道代表着东域顶尖力量的身影,驾驭着法器、飞舟、战兽,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朝着青岚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场关乎整个东域存亡的……灭魔之战!即将在青岚宗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土地上……拉开序幕!
青云峰顶。
躺平王座散发着温润的星辉光晕,将峰顶笼罩在一片慵懒、舒适、与外界末日般景象格格不入的“咸鱼道场”之中。
萧闲瘫在王座里,舒服地翻了个身,嘴里还叼着桑红袖刚剥好的冰晶玉髓果,含糊不清地嘟囔:“吵死了……大中午的也不让人安生……又是打雷又是放炮的……”
慕容尘如同一尊铁塔,盘坐在王座不远处。他周身气血奔腾如龙,暗金色的龙象罡气在皮肤下隐隐流转,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厚重!血仇得报,心魔尽去,他的修为在复仇后的沉淀中,隐隐触摸到了金丹后期的门槛!此刻,他虽闭目调息,但双耳微动,清晰捕捉着外界那恐怖的魔威和喧嚣,眼中不时闪过凌厉的战意。魔主?那又如何!有师尊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青云峰!
云澜抱着冰剑,静立在一侧。她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体内星髓铁河床下的狂暴剑意虽被萧闲强行安抚压制,但冰蓝道锁的裂痕依旧狰狞。然而,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静。琉璃般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峰顶那温润的星辉,也倒映着外界那撕裂天空的魔痕。恐惧?在她体内那条随时可能失控的“冰河”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她只是默默运转心法,修复着道锁的裂痕,将所有的锋芒,都内敛于剑鞘之中。
桑红袖抱着混沌兽,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师尊的盲目信任。她正用小刀认真地给萧闲削着灵果,动作一丝不苟。混沌兽趴在她怀里,粉毛在星辉下泛着光泽,蓝宝石眼睛好奇地望着天空那道巨大的魔痕,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似乎并没有太多恐惧,反而带着一丝……懵懂的好奇?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数道强大的气息伴随着流光,穿透了青云峰外围稀薄的防御(或者说根本不存在防御),落在了峰顶边缘。
光芒散去,露出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须发皆白,气息沉稳,正是青岚宗如今的主事大长老秦松!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深厚的金丹后期长老。另一边,则是三道身影:玄天宗圣子赵无极(金丹大圆满,星辰战体大成)、万剑谷首席真传楚临渊(金丹后期,古剑传承)、百兽山庄首徒林莽(金丹大圆满,肉身恐怖,伴生四阶妖虎火煞)!这三人,代表着如今驰援青岚宗的最强年轻一辈战力!
他们一落地,便感受到了峰顶那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慵懒舒适的气息,以及那笼罩峰顶的温润星辉光晕。目光瞬间被王座上那个瘫着的身影吸引。
“萧峰主!”秦松大长老连忙上前几步,对着王座方向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到了极点,“魔主投影降临!威压天地!青岚宗危在旦夕!恳请峰主出手,力挽狂澜!”
赵无极一身星辉缭绕,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如星空。他看向萧闲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万骨枯冢的消息太过震撼,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峰主是如何做到的。他微微拱手:“玄天宗赵无极,见过萧峰主。魔主投影凶威滔天,非一人之力可挡。我等奉宗门之命前来助阵,愿听峰主调遣!”话语虽客气,但骨子里的骄傲依旧。
楚临渊背负双剑,眼神锐利如电,如同出鞘的利剑。他死死盯着萧闲,眼中充满了战意和探究。他同样拱手,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万剑谷楚临渊!魔主当前,愿以手中剑,试其锋芒!请峰主示下!”他更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青云峰主,到底有何等实力!
林莽身材魁梧如熊,肌肉虬结,扛着一根狰狞的狼牙棒,身边趴伏着那头气息凶悍、皮毛火红的四阶妖虎火煞!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声音洪亮如雷:“哈哈!萧峰主!俺林莽早就想见识见识你的手段了!那魔主爪子看着挺唬人,咱们一起上,把它剁下来下酒如何?”他性格直爽,话语也带着一股蛮横的匪气。
慕容尘睁开眼,目光扫过几人,带着一丝警惕。云澜依旧抱着剑,眼神冰冷,仿佛没看到他们。桑红袖则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气息强大的“外人”。
萧闲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灵果,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个爪子印吗?投影而已,又不是真身来了。慌什么。”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嘟囔道:“你们爱打就打,爱守就守。别吵我睡觉就行。对了,红袖丫头,再给我剥个果子,要那个汁多的……”
众人:“……”
秦松大长老嘴角抽搐。赵无极眉头微蹙。楚临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林莽更是挠了挠头,有点懵。这……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外面可是魔主投影啊!
就在这时!
轰——!
天空那道巨大的魔痕猛地一震!那只探出的、缭绕着粘稠魔焰的暗红魔爪,似乎被萧闲这轻慢的态度彻底激怒!
魔爪五指猛地张开!掌心之中,一团由无尽污秽魔气、怨魂哀嚎、以及毁灭法则凝聚而成的暗红魔球瞬间成型!魔球内部仿佛有亿万怨魂在疯狂撕咬、咆哮!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整个青岚宗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塌陷!
“渎神者……死——!”
巨大的魔音带着滔天怒意炸响!
那团蕴含着毁灭之力的暗红魔球,如同坠落的灭世陨星,撕裂空间,带着焚灭万物、污秽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青云峰顶……狠狠砸落!
目标……直指瘫在王座上的萧闲!
“师尊!”
“峰主小心!”
“快躲开!”
惊呼声瞬间响起!慕容尘狂吼着就要扑上去!云澜冰剑瞬间出鞘半寸!秦松等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后退防御!
魔球位置,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青云峰顶的星辉光晕剧烈波动!桑红袖吓得小脸煞白!混沌兽也“唧”的一声炸毛!
唯有萧闲。
他依旧瘫在王座里,甚至……又打了个哈欠。
他看着那急速放大、带着灭世之威砸落的暗红魔球,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浓浓的不耐烦。
“啧,没完没了。”他嘟囔了一句。
然后,在那魔球即将触及青云峰顶星辉光晕的刹那!
萧闲那只一直搭在王座扶手上的右手,极其随意的……抬了起来。
对着那砸落的魔球……
轻轻……
一拂!
动作轻柔,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飞虫。
嗡——!
一股凝练到极致、滑腻、慵懒却又坚韧万分的咸鱼道韵,伴随着躺平王座升级后解锁的微弱“存在感削弱”效果,瞬间弥漫开来!
那足以轰碎山脉、湮灭城池的恐怖魔球,在接触到这股滑腻道韵的瞬间……
如同高速旋转的钢珠撞上了涂满万年咸鱼油的、光滑无比的镜面!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的疯狂湮灭!
所有的毁灭魔焰!所有的污秽怨魂!所有的恐怖威能!
都在那不讲道理的“滑”之法则面前……
被强行……偏转!滑开!卸力!
魔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了一下,以一个极其诡异、近乎直角的轨迹……
擦着青云峰顶的星辉光晕……
“滋溜”一声……
滑了过去!
然后……
轰隆——!
狠狠砸在了青云峰旁边……一座数百丈高的、无人居住的荒芜山峰之上!
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剧烈震颤!
那座山峰……连同其上的所有草木、岩石、生灵……
在魔球的恐怖威能下……
瞬间……气化!湮灭!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暗红魔焰的巨大深坑!坑中残留的毁灭气息,让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秒杀一座山峰!
然而!
青云峰顶……
风平浪静!
连一丝微风都没被掀起!
王座上的萧闲,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他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然后对着吓傻了的桑红袖,懒洋洋地催促道:
“丫头,愣着干嘛?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