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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望月惊变

望月城的夜市向来比白日更热闹。

数以千计的琉璃灯悬在街道两侧的幡旗上,将青石板路照得如同白昼。修士们三五成群地逛着摊位,有的在讨价还价,有的在交流功法心得,还有些散修围在说书人的摊子前,听他讲着三界战神的传奇。

“想当年啊,那战神手持裂天戟,一戟便劈开了幽冥血海,吓得十殿阎罗都不敢抬头……”说书人唾沫横飞,却没注意到人群外,一道黑影正站在灯笼的阴影里,嘴角噙着冷笑。

黑渊把玩着手中的斩念剑,剑身倒映着他墨色的眼眸。他能闻到城中浓郁的灵力气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兴奋——这里有太多值得“清洗”的灵魂,尤其是那些来自焚天宗和大夏皇室的人。

“焚天宗的长老……大夏的三皇子……”他低声念着从截获的传讯符里看到的名字,指尖划过剑刃,“正好,一次性了断。”

他身形一晃,融入人群中。路过一家卖面具的摊位时,随手拿起一张青铜面具戴上,遮住了与临渊一模一样的脸。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恶鬼纹路,恰好与他此刻的气息相得益彰。

***半个时辰前,望月城东门。

临渊与苏清寒落在城门外的石桥上,看着城中璀璨的灯火,眉头同时皱起。

“不对劲。”临渊低声道,“按时间算,黑渊应该比我们先到,可城中的灵力波动却异常平和,没有打斗的迹象。”

苏清寒取出溯洄玉,玉佩却只发出微弱的光芒:“他用秘法屏蔽了气息,看来是想隐藏行踪。”

“隐藏行踪?”临渊眼中闪过疑惑,“以他的性子,应该会大张旗鼓地动手才对。”

“或许他想换种玩法。”苏清寒抬头望向城中最高的望月楼,“那里聚集了最多的权贵修士,若是在那里动手……”

话音未落,城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声音来自望月楼的方向,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飘了过来,比云漠城的血腥味更烈,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怨念。

“不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御剑冲向望月楼。

***望月楼顶层的宴会厅里,此刻已是人间炼狱。

原本铺着红绸的地面,此刻被鲜血浸透,成了暗褐色的泥沼。焚天宗的长老倒在玉案旁,心口插着半截筷子,双目圆睁,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大夏三皇子的头颅滚落在地,发髻上的明珠沾着脑浆,滚到了一位舞姬的脚边——那舞姬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裤脚湿透,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而站在宴会厅中央的,正是戴着青铜面具的黑渊。

他手中的斩念剑滴着血,每一滴落在地上,都激起一缕黑色的烟雾。他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修士,像猫捉老鼠般戏虐:“别跑啊,刚才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一位金丹期修士鼓起勇气,祭出一把折扇状的法器:“你是谁?竟敢在望月城动手!”

黑渊笑了,笑声透过面具传来,显得格外阴森:“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得死。”

他挥出一剑,墨色的剑气如毒蛇般窜出,瞬间洞穿了那修士的心脏。修士到死都没看清剑气的轨迹,眼中只留下无尽的恐惧。

这一幕彻底击垮了众人的心理防线,剩下的修士们尖叫着冲向楼梯,却发现楼梯早已被黑色的火焰封锁,火焰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嘶吼。

“那是……云漠城的冤魂!”有人认出了那些人脸,发出绝望的哭喊。

黑渊缓步走向人群,斩念剑每挥动一次,就有一人倒下。他刻意控制着剑气,不让人瞬间死去,而是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以此来积攒更多的怨念。

“你看,痛苦才是最好的养料。”他对着虚空低语,像是在跟临渊说话,“当年焚天宗灭你满门时,你的族人也是这样挣扎的吧?”

就在这时,一道冰棱破窗而入,直取黑渊后心。

黑渊侧身避开,冰棱擦着他的面具飞过,击碎了身后的琉璃盏。他转身,看到临渊与苏清寒正站在窗外,眼中满是怒意。

“你终于来了。”黑渊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收手吧,黑渊。”临渊声音冰冷,“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黑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忘了吗?你是焚天宗的叛徒,他们看你的眼神里藏着鄙夷;你想颠覆玉帝的统治,这些修士都是天道的信徒,迟早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还是你教我的。”

他举起斩念剑,剑尖指向临渊:“何况,你敢说你看到这些人,没有一丝快意?尤其是……那边那位。”

临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里缩着一位身着焚天宗服饰的中年修士,正是当年参与灭门惨案的执事之一,如今已是焚天宗的外门长老。

那修士也看到了临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恐之色:“是你……你没死!”

仇恨如岩浆般在临渊心底翻涌,识海中的黑渊发出兴奋的嘶吼:“杀了他!像他当年杀你父亲一样,把他碎尸万段!”

临渊的指尖微微颤抖,灵力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别被他蛊惑。”苏清寒按住他的肩膀,清凉的灵力顺着手臂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在故意激怒你,想让你体内的恶念爆发。”

临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杀意,看向黑渊:“有什么冲我来,放了其他人。”

“放了他们?”黑渊摇了摇头,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聚到一起,怎么能说放就放?你看,焚天宗的人,大夏的权贵,还有那些自诩正义的宗门修士……把他们全杀了,就能一次性挑起所有势力的矛盾,到时候天下大乱,你才有机会趁机崛起,不是吗?”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临渊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是啊,天下大乱,才能浑水摸鱼,才能报仇雪恨……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不是我。”临渊握紧拳头,“我要的是公道,不是滥杀无辜。”

“公道?”黑渊嗤笑一声,“当年谁给过你公道?你师父临死前,谁听过他的辩解?你那些年幼的族人,谁给过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割开临渊愈合的伤口。他体内的天道枷锁突然发出一声脆响,金色的锁链虚影若隐若现,竟与黑渊的怨念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不好!”苏清寒脸色一变,“他在引动你的天道枷锁!”

她话音刚落,临渊突然发出一声痛呼,金色的锁链从他体内冲出,与黑渊手中斩念剑的墨色灵力交织在一起。金色与墨色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个宴会厅笼罩其中。

漩涡中,无数幻象开始浮现:九重天的白玉阶,焚天宗的烈焰,云漠城的尸堆,还有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亡魂……

“临渊,接受我吧。”黑渊的声音在漩涡中回荡,“我们本就是一体,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打破天道枷锁,才能报仇雪恨!”

临渊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到黑渊的身影与自己渐渐重合,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看到整个修真界都在他的剑下哀嚎……

“不……”他艰难地抵抗着,“我不是你……”

“你就是我!”黑渊嘶吼着,操控着漩涡猛地收缩,“从你被灭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了!”

剧痛让临渊眼前发黑,就在他即将被黑渊吞噬的瞬间,一道清冷的歌声突然响起。

歌声来自苏清寒,她站在漩涡外,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那歌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瞬间驱散了临渊识海中的躁动。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随着歌声,她手中的溯洄玉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穿透漩涡,照在临渊的识海中。临渊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位身披金甲的战神,正跪在凌霄殿前,与玉帝激烈争执;一位白衣女子,手持玉瓶,在他重伤时为他疗伤;还有一句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若有来生,必护你周全”。

“这是……”临渊愣住了。

“那是你的前世记忆。”苏清寒的声音透过歌声传来,“你并非天生嗜杀,你曾守护过三界,也曾有过想要守护的人。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

前世的画面与今生的仇恨在临渊识海中碰撞,金色的天道枷锁与墨色的怨念之力突然同时停滞。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不再有迷茫,只剩下坚定:“我是临渊,不是战神,也不是你——黑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体内爆发出一股全新的力量。这股力量既不是金色的天道之力,也不是墨色的怨念之力,而是一种平和却坚韧的灵力,像大地般包容,又像磐石般坚定。

灵力冲出体外,竟硬生生将金色与墨色的漩涡撕裂开来!

“不可能!”黑渊发出不敢置信的嘶吼,“你怎么可能挣脱我?!”

临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对着斩念剑隔空一握。那柄被黑渊夺走的本命法宝,此刻竟剧烈震颤起来,剑身的墨色开始褪去,露出原本的古朴色泽。

“回来。”临渊轻声道。

斩念剑发出一声嗡鸣,挣脱黑渊的控制,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临渊手中。剑身上的“斩念”二字重新亮起,这一次,不再是斩除心魔,而是斩断与黑渊的联系。

黑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看临渊手中的剑,面具下的脸色变得狰狞:“不!我不会输!”

他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朝着临渊扑来,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临渊握紧斩念剑,剑尖直指黑渊:“你本就是我心中的执念,今日,该斩了。”

他挥出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平淡的白光。白光穿过黑渊的身体,将他的身影撕裂成无数碎片。

黑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碎片在空中挣扎着,却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漩涡随之散去,金色的天道枷锁也重新缩回临渊体内,只是这一次,锁链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

宴会厅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幸存者的啜泣声。

临渊拄着斩念剑,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但识海中那道阴魂不散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苏清寒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枚丹药:“你没事吧?”

临渊接过丹药服下,摇了摇头:“多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赵承影带着大夏卫兵冲了进来,看到厅中的惨状,又看看手持斩念剑的临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果然是你!你竟敢在望月城再次行凶!”

他身后的卫兵们纷纷举起法器,这一次,连苏清寒都来不及阻止。

临渊看着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又看看手中的斩念剑,突然明白了黑渊最后的算计。黑渊知道自己会被斩杀,却故意在望月城动手,就是为了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负这第二桩血案。

“不是他干的。”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那位焚天宗的外门长老正挣扎着站起来。他看着临渊,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悔恨:“凶手戴着青铜面具,与他……与他并非一人。而且,是他救了我。”

赵承影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凶手不是他。”长老咳着血,指向地上的一具尸体,“那人用的是邪术,能操控怨念,与这位……与临渊无关。”

他顿了顿,看向临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年焚天宗对不起你,我……我有罪。但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不该死。”

临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承影皱着眉,看向苏清寒:“苏圣女,这……”

“他说的是真的。”苏清寒点头,“凶手是临渊的恶念化身,现已被斩杀。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其他幸存者。”

几个躲在桌下的修士连忙点头,七嘴八舌地证实了长老的说法。

赵承影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临渊苍白的脸,最终叹了口气:“此事……我会如实禀报陛下。但望月城和云漠城的死难者,需要一个交代。”

“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临渊开口,声音虽轻却很坚定,“焚天宗的债,我会亲自去讨。至于那些被牵连的无辜者,我会查清他们的身份,厚葬他们,赡养他们的家人。”

赵承影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挥了挥手:“收队。”

卫兵们开始清理现场,幸存的修士们也陆续离开,宴会厅里渐渐只剩下临渊与苏清寒。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苏清寒问道。

临渊望向南方,那里是焚天宗的方向。黑渊虽死,但他留下的祸端还在,他与焚天宗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焚天宗。”临渊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清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临渊转头看她,有些意外。

“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苏清寒轻声道,“关于你的前世,关于玉帝,关于……我们。”

夜风从破窗而入,吹起两人的衣袂。远处的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但对于临渊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焚天宗的屠刀,还是前世未解的谜团,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