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再次寻到疯老头时,他已经被催债的拦着了。
眼瞧着那么瘦弱的一个老头如今躺在地上被踹打,孟谷秋微微皱眉。
“住手,别打了。”孟谷秋上前去拉开了一个壮汉,楚瞿也忙不迭跟着上前,挡在了孟谷秋和疯老头身前。
孟谷秋扶起疯老头,他疯癫颠的笑着,一抹嘴上的血渍,时不时又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
“你们是谁啊?不是这个村子的吧!”带头的壮汉啐了口吐沫。
“那女的,你救的是个疯子知道吗?”壮丁也不服气啊,自己借了这么长时间的银子,如今连影子都见不到了,也就只能打打那老头出出气了。
“知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孟谷秋抬眸。
“五两。”壮丁伸手,“这小子非要去参加什么乡试,还信誓旦旦跟我们说他考上了,结果呢?去到京城脸名额都没有。”
他冷不丁的瞥了一眼孟谷秋:“我们这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这如今借出去的钱还要不回来,这老头还是个疯子,我们除了能打他,还能作甚?”
楚瞿无奈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拿出荷包,扔在了壮丁手里:“这儿有六两,多的一两算利息,以后你们别打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老头。
初遇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疯,如今却发作的比之前更厉害了。
壮丁掂量掂量了荷包,打开瞧了瞧,确是楚瞿说的数目,他收起荷包,一笑:“好!爽快,这老头你们带走吧。”
话罢,壮丁带着人离开了。
孟谷秋搀扶着疯老头,他嘴里不停念叨着:“钱......钱......”
“他是真的疯了。”楚瞿上前,伸手握住了老头的手,手心都是寒凉的。
孟谷秋冷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怀疑,之前念书,看那些中举之人发疯,我以为都是假的,今日一见,这世道确是不容易。”
“走吧,先带着他找到他睡的屋子,我给他施针看看。”楚瞿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治好。
只能尝试尝试,看看能不能让清醒的时间变长。
孟谷秋颔首。
两人带着疯老头沿街询问了好几户人家,总算是找到了这老头的屋子。
里头破旧不堪,甚至还有一股浓厚的腥臭味。
孟谷秋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
“你先扶着他在外头医治医治外伤,我将这屋子里打扫打扫。”孟谷秋瞥了一眼疯老头。
日日被这么打,还住在这地方,伤口定是没少感染。
话罢,两人便开始了各司其职。
孟谷秋将屋子里收拾了个大概,只不过这些被褥什么的,也没办法换,只能打打上头的灰尘。
孟谷秋打了一盆清水,放在了楚瞿身边:“你给他擦擦身子吧。”
一会儿施针以后,又不能沾水。
孟谷秋说完,便背过了身子,等到楚瞿弄好之后,孟谷秋才回头。
楚瞿已经给疯老头扎上针了:“给他扶到床榻上去吧,需要些时候。”
两人就这么守着这个疯老头,一直到了晚上些,这老头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瞧见老头醒了,孟谷秋忙不迭上前:“大爷?”
疯老头抬眸,顿了顿,继续玩弄着手指。
“应当是清醒了。”楚瞿看见了他眼中那抹神情。
“大爷,钱我们已经替您还了,往后那些人不会上门打你了。”孟谷秋低声。
大爷却忽地一愣,鼻头一酸,大哭了起来:“你们让他们打死我又能如何?我媳妇儿和儿子都跑了,我这被子都完蛋了!”
他疯了一般捶打着床榻,旋即又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没有完蛋。”孟谷秋冷沉了一口气,“是有人顶替了你的名额,对么?”
大爷哭着抬头:“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都过去了多久,我们根本找不到啊!”
孟谷秋睫毛一颤:“大爷,您可还记得你姓甚名谁?”
当年温子宁考上举人之事本就有异议。
“我姓温......温子詹。”大爷一抹泪水。
孟谷秋拧眉。
果然如此。
怪不得选中了这位大爷,原来是因为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你们为何要让我想起这些?”大爷痛苦着,“可笑我寒窗苦读,竟是不如京城中的滔天权势!苍天无眼啊!”
“当年与我同窗之人如今散的散死的死,就剩着我一人,本以为可以疯着,最后被打死,没曾想倒是被你们救了起来。”一时间,温子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他们本就是布衣,想要讨一个公道何其之难?
且如今都已过了两轮春闱,谁又知晓当年之人如今做什么官,攀附哪个高门......
死局,完全便是死局啊!
“我们或许知道线索,大爷,您如今好好活着,去找些活计维持生计,世道有眼,定会还你清白,待到时机到了,我们会再回来,那时候便是您讨公道的时候。”孟谷秋轻声安慰。
只不过需要时间。
且孟谷秋现在不能给一个准信。
在苏有才提交证据之前,要现将苏老二救出来。
“当真?”大爷眸光一亮,自己当真还有讨回公道的时候?
“真的。”孟谷秋勾唇。
老头微微颔首:“好啊,好啊!若当真有这一天,我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他一抹眼间的泪。
孟谷秋他们要抓紧机会赶着回去。
所以便一刻也没耽搁,安顿好老头之后就离开了。
找了一个车夫,路上,楚瞿盯着孟谷秋,不自觉一笑。
“你笑什么?”孟谷秋一脸不明所以。
楚瞿笑道:“你没听到那婶子说么,人家也不过三十出头,你一口一个大爷的,喊的倒是顺口。”
孟谷秋皱眉。
自己刚才有么?
“这不是人家太过沧桑,我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么?”
“接下来什么打算?”楚瞿问。
“我要去茶铺,找那掌柜的,只要找到他,说不定能让肖氏帮我们一把,既然肖力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且她痛恨肖家,那么这个忙也是她逃脱的最好机会。”
只要肖家东窗事发,当年肖氏被迫成亲的案子也能一并翻上来了。
“你别忘了还有个变数。”楚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