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尽夏初,京城表面风平浪静,但林婉儿心知——寒川旧部虽清,另一股更深的暗流,已悄然浮出水面。
这日未时,沈策快步入凤仪宫,神情凝重,将一封特急密信呈于林婉儿手中。
“娘娘,此为西北大都护‘李长策’急奏,急鸽连夜三换,穿越边防,险中送至。”
林婉儿展开信纸,只见墨迹未干,署名用的是极为罕见的“商图院印”。
这印记一出,她眉心骤紧,凤眸深沉:
“……果然,又动了。”
密信大致如下:
“西北河套边陲,近月以来,商王旧部残党复有集结之象。”
“余部头目‘厉玄英’现踪于西凉郡,疑似筹谋重开‘大商血契’之局。”
“彼辈与寒川不同,非为复国,而是为祭血、重立天命。”
“若不及早应对,恐有大患。”
林婉儿缓缓合上信,目光落于案上地图,手指一点西凉郡。
“厉玄英……”她低声呢喃,“这人不是早年在‘血雁谷伏诛’了吗?”
沈策皱眉:“当年确有此传,但其尸骨未曾显验,传说他曾修‘血骨之法’,可以仆替身,难断生死。”
林婉儿顿了顿,眸光骤冷:“若真是他……那便不是小乱,而是——妖乱。”
“商王旧部”,不同于寒川余脉的正统争位,他们信奉天命,迷信“天星祭骨”,常年在西北一带祭祀陨星、血池,以献牲祭换“神权之印”。
而“厉玄英”正是其教中“血骨使”之首,曾一夜屠三城,因恶名昭彰而被列入当年“四绝重诛令”之一。
林婉儿看向沈策,声音缓缓而坚定:
“传我令,即刻草拟西北调防奏议。”
“我需陛下批准,调河西军三营入凉郡周边设伏,再由李长策秘密布哨,截断其祭线。”
“另,令密卫潜查‘大商血契’动向,尤其是与京中勾连者。”
沈策领命而去。
林婉儿抬手取下案前一块墨玉令牌,轻轻摩挲,那是她入凤仪宫前,所受封的**“摄天令”**。
此令动,动者——不止朝堂,更涉天命之争。
数日后,南宫晟御前议政。
林婉儿亲自呈上奏章:
“商王残党死灰复燃,已非地方乱象,臣妾恳请陛下拨调西北守备,设三重封锁,先破其骨,再毁其血。”
南宫晟看完,沉声问:“你确定,此事非虚?”
林婉儿淡淡开口:“若非虚,早了结;若为实,迟一天,死万民。”
南宫晟深知她素来谨慎,闻言即刻拍板:
“允奏,即刻下发西北兵部,密调河西守营,限十日完成布局。”
而另一边,京中织坊中,悄然起了一场火。
众人只当是匠人走水,唯有沈嶙亲自探查后,回禀林婉儿:
“此处为‘信蛊织坊’,实乃商王旧部多年暗桩,用于通风密信、制骨绢诅咒之物。”
“坊中残留特殊‘虫线毒墨’,焚后发腥气,能作远距离感应联络。”
林婉儿叹道:“他们竟早已渗入京中织局……好一个‘毒织为网’。”
“他们不但要乱边地,更想扰中枢。”
她取来残线绢布,命人交予太医院特司,再调“千闻司”毒物专家协同破解。
夜晚,林婉儿独坐书案,案前那封西北密信仍未收起。
她静静望着那四个字:“大商血契”。
她曾在旧史中见过记载,那是以王族心血祭坛之法,强行唤神,动天地命数。一次祭成,可换“三载不战”,一次失败,便血流十万里。
这是——邪祭。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谋权。”
“是那些……不把命当命的人。”
她喃喃低语,指节微紧。
就在此时,宫墙外,夜鸦惊起。
一道人影立于太和殿顶,默默望向凤仪宫的方向,身披灰衣,面戴血纹鬼面。
他缓缓掏出一根血线绢,拈指烧毁。
黑烟升腾,隐约在夜色中,浮现出五个暗字:
“凤后已动,换局起时。”
翌日晨,东宫太子读书房前的古井中,忽传腥红血水。
宫人惊慌禀报,御医诊定非井毒,而是外来诅咒遗物所引。
京中再起骚动,传言有“血咒锁宫”,疑似邪门歹术复现。
而林婉儿于第一时间赶至现场,望着那一井血水,眉心紧锁。
她知,这不是巧合。
是“厉玄英”的信号——他知道她在动,也在告诉她:
“我要你看到,也要你怕。”
但林婉儿只是冷冷一笑:
“你越这样,我就越要……让你没命可怕。”
一场新的暗战,就此开启。
而林婉儿,已悄然抽出佩剑。
她知,这一局——将比寒川更残忍,比宫斗更血腥。
可她不惧。
她从未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