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宫中尚未完全苏醒,凤仪宫内却早已灯火通明。
林婉儿端坐于主位,目光如炬:“她答应来了?”
风信儿点头:“凤宁姑姑昨夜便派人传信,说今日辰时前往凤仪宫。她还说,有些话,憋在心头十七年了,是时候说出口了。”
林婉儿眼眸微动,十七年,那正是江家覆灭之年。
“让人备好茶。”她淡淡吩咐,“她若真愿开口,那我们与太后之间的博弈,就将彻底翻盘。”
……
辰时未到,凤宁便已到了凤仪宫。
她步履微颤,银发被轻风吹拂,面容苍老却仍清洁有致。她穿着极素,一袭灰蓝宫装,只佩一枚旧制腰牌,那是当年太后赐下的荣宠之物。
林婉儿亲自出殿迎接。
凤宁抬眸看她,眼中波澜复杂:“贤妃娘娘。”
“凤姑姑请。”林婉儿向她伸手,亲自扶着进殿落座,亲倒一盏茶水。
凤宁接过,却久久未饮,良久才低声开口:“当年……你也是在这个宫里,被人送入冷宫的罢。”
林婉儿轻声一笑:“是,也不是。那时的凤仪宫,比冷宫还冷。”
凤宁点点头,眼神逐渐清明。
“我年少入宫,陪伴先太后多年。后来太后娘娘还未入主中宫,便已极擅权术。当年江家冤案,是她一手安排。先帝虽震怒,但很快病倒……再醒来时,已无力回天。”
她顿了顿,终于掏出一封折叠极久的信笺,纸页泛黄,却字迹清晰。
“这是江家女将江茹云临刑前交予我之物,她让我转交摄政王,亦或未来能查明真相者。可我……我那时怕极了。”
林婉儿接过信笺,只一瞥,便神色凝重。
上面写着:
“吾江氏世代忠良,今遭此劫,绝非战败之咎,而是内宫密谋,与敌通敌者,另有其人——请后人明查。此信为证,署名江茹云。”
信后另附一小块碎锦,其上绣有太后的私印标记。
凤宁手微颤:“那锦缎,是太后遣人传令时专用的暗布。我藏了十七年,今日只望能还江家一个清白。”
林婉儿望着她,郑重点头:“凤姑姑,这一纸证据,将决定真相能否重现人间。”
凤宁苦笑:“我老了,也看破了——太后如今早已非昔日的圣母皇太后,而是江山权柄的掠夺者。”
她顿了顿,目光忽然一冷:
“但你不一样,贤妃娘娘。你不该被困在宫墙之中。”
林婉儿却微笑不语。
她知道,时机已至。
……
当晚,凤仪宫传出密旨一封,命风信儿连夜赶往东厂,交付此信及证物,并面见厂督沈玉舟。
而与此同时,摄政王府灯火通明。
萧霁正在亲自检阅各地递来的奏章,风信儿悄然而入,将信件放于他桌前。
“王爷,凤仪宫来信。”
萧霁展开信纸,只一眼,便脸色大变,旋即沉声唤人:“备马,去东厂、御史台,调十人查凤宁所言,彻查江家冤案所涉朝臣。”
“此事必须在三日内,拿出结果。”
风信儿望着他肃杀之气,忍不住开口:“王爷……您准备如何对付太后?”
萧霁沉声道:“先帝尚在之日,她已私调禁军、置换战策,将江将军的战图交予敌国……若非信物在手,连我都险些被她瞒过。”
“太后,已非母仪天下,而是逆臣。”
……
三日后,御前大朝。
东厂督沈玉舟亲手呈上凤宁所交之信与锦布,御史台呈上当年太后密令替换军令的口供,并有宫中笔帖库记载配合佐证。
皇帝震怒,连连拍案:“江家冤枉十七年,竟是一场宫中阴谋!”
太傅林青大义凛然,请求诛逆党,追封江茹云女将之名,并彻查太后旧部。
皇帝面色阴沉良久,终一言定音:
“太后即日起迁出中宫,削除三省调令之权,禁足长宁宫,由宗人府看管。待查明全案,再行定论。”
此令一出,满朝震动。
而林婉儿此刻,立于凤仪宫庭院之中,手执那封旧信,轻声对萧霁道:
“江家之冤,终于沉冤昭雪。”
萧霁看着她,眼中不再只有沉稳与凌厉,而多了一分温柔与敬意:“你也做到了你想做的一切。”
她笑了笑,轻声却坚决道:“不,真正的开始才刚刚开始。天下之乱,不止宫中,外有鞑虏,内有宦官之祸,若不除之,江山仍难安稳。”
他点头:“那便由我们一起,肃清这纷乱江山。”
风起云涌,天下大势,终将翻转。